凤逸阳换了自己平日乘坐的马车给虞兮坐,差人把她好生送回去。
“下次见,娘子。”他笑盈盈地盯着虞兮的眼睛看,虞兮又觉得自己双颊滚烫了起来。
得了,刚才啰里八嗦那一堆,人家根本没往心里去!虞兮有些懊恼地想。
“你这身装束,是去哪儿了?”
回到明德居时,宫宰相和二位宫小姐正坐着喝茶。两个丫鬟两个护院跪在一旁头都不敢抬。
好端端的,跑自己院子里来喝茶,一定是二位宫小姐搞的鬼。
惊鹊看小姐来了,抬头对虞兮使了个眼色,用眼神肯定了虞兮的猜测。
“父亲,”虞兮规矩行礼,“女儿初来乍到,一切觉得新鲜,想出去随便走走看看上京城,又觉得姑娘家抛头露面不太方便,就女扮男装了。”
看似乖巧,心里飞速盘算着如何应对。
“知道抛头露面不方便,就不应抛头露面。哪个大家闺秀是能独自一人满街跑的?”宫寻对这个十几年不在身边的女儿已经很是宽待了,奈何她看似弱柳扶风,乖巧懂事,实则对这些规矩礼数似乎完全不放在眼里。
说得好像她虞兮立志做个大家闺秀似的。
“父亲,我不是大家闺秀,我只是父亲母亲的女儿”虞兮心里不服气,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宫寻,“寻常人家的女子可以出门卖花贸丝做小生意,帮父母种地,帮夫君照看商铺。也可以到市井游玩,那我也可以。而且,我特地打扮成这帮模样,就是怕被人发现是您的女儿给宰相府抹黑。”
“我在陌南跟着义父行医,也是抛头露面的。父亲您这般生气,要不,我还是暂时搬出相府回陌南吧。”
她委屈巴巴得撇嘴,恨不得落下泪来。笑话,来上京就是查案的。门都不出,可怎么查。
宫寻本就是想说她两句警示一下,看着大女儿楚楚可怜的模样立即没了脾气。
“姐姐哪里话!”宫菲然看父亲没了脾气,赶忙过来拉拉虞兮的衣袖,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我今日来,只是带爹爹和三妹想来明德居看看你,住了这么久,习不习惯,吃穿用度有没有缺什么。”
“如此,真是要谢谢二妹了。”
“姐姐,爹爹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气你宁愿扮成男装也要去私会靖王爷,现在姐姐引诱靖王爷又始乱终弃的事已经满城风雨,爹爹也是为姐姐的名声着想。”
宫菲然果然聪明,说出话来绵里藏针。原本只是别人私下议论,现在好了,宫菲然端上台面来给宫寻听,明摆着要把罪名坐实了。宫寻不气都下不来台。
虞兮的脸涨的通红。
“扑通”一声,不待宫寻开口,宫菲然竟然跪在了宫寻面前。“父亲,看在姐姐死去的娘亲份上,您就从轻发落吧。”
宫惜月看宫菲然跪下,不明所以,也跟着跪了下来。
好一个“从轻发落”,这下不发落都不行了?虞兮心里冷笑,连装委屈都懒得装了。
“为什么说我私会靖王爷?”她问。
“不要狡辩,送你回府的马车,是靖王府的。”宫惜月嘴快道。
很好,宰相的女儿果然都不是普通人,她出个府都有人借题发挥!不过,她今天出城做了什么,见了谁,她们倒是未必知道。
“女儿回府的路上路遇靖王爷,靖王爷同宰相府沾亲带故,便让侍卫护送了女儿一程。父亲下次要怪罪女儿与人私会,麻烦您捉奸拿双。”
虞兮对宫寻只剩失望了,父亲人是不错,就是被两个女儿利用,不聪明。她的失望写在脸上。
“宫虞兮,怎么跟你爹说话呢!还不像你两个 妹妹懂事!”看着虞兮一脸失望,压下的火气又起来,他好心好意来看她,这个孩子,怕是要气死自己。
宫寻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抖了三抖,却终是没再说什么重话。
看着宫寻大步离开的身影,虞兮心里只觉得惆怅。见到父亲,她也很欢喜,却实在不知道如何同他相处。也不知道父亲是否愿意突然多出这样一个女儿。
这就是王侯将相和寻常百姓的不同,养父在陌南也是大户人家了,却同她亲近得很,哪怕是她已成年,养父在集市上看到卖糖人风车纸鸢等小物的,还都会买一个捧着回家逗她开心。
而父亲,虽是她父亲也是一国宰相,高墙大院里的骨肉亲情,似乎薄凉许多。
次日清晨,靖王府差人送了罐小小的药膏来,说是专治花粉过敏的。虞兮的手臂只是微微发红,并不需要搽药,再说,自己都是大夫,哪里需要别人医治。她谢过之后就随手搁置一旁。
她不知道凤逸阳为什么这般死缠烂打,却知道自己来上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不过有了这次,虞兮再出去宫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她。
只是虞兮吸取教训每次出去便小心了许多。被宫菲然跟踪的时候不少,她总能巧妙甩掉便是。
宫寻知道凤国并不缺乏循规蹈矩的千金小姐,虞兮有些“与众不同”,只要不伤大雅,不惹事端,他倒本心里愿意宠她。
朱颜若是在意别人眼光,又怎可能自降身份去市井开酒馆呢,她的女儿,自是与众不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