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承允久经沙场,如他所说,被敌人用箭刺穿了身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他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拒绝虞兮太早了。
扎满小针的患处好像爬了2万只毒蚂蚁一般,痒得噬心,疼得蚀骨。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下来,不一会儿,他的衣衫也湿透了。
侍卫都是跟着宫承允出生入死的,看虞兮一个女子居然懂医术,本来就将信将疑,再看自家大将军面色惨白,满身大汗,更是变了脸色。
“虞兮小姐,你这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侍卫忍不住问。
宫承允疼得顾不上瞪他,只盼着快点结束。
虞兮也不多解释,只说着:“哥哥,你再忍一会。”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来。
一盏茶的功夫,宫承允的脚踝、膝盖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连站起来都是问题。
“虞兮小姐,你怎么越治越严重了!将军,我去找您的随军大夫来!”侍卫是个粗人,说话也不讲究,他着急道。
宫承允摆摆手,疼得说不出话来。
虞兮并不辩解,只是把针一根根取下,又看了看满是针孔血痕的患处。、
“这是什么?”宫承允缓了好一阵子,痛感弱了些许,才开口问道。
“蜂毒。”
顾名思义,是工蜂尾部蛰刺里取出的毒汁。具有祛风除湿的功效,对痛风极其对症。
宫承允点点头。“可是……”
“为什么别的大夫都用活蜂,而我用针?”虞兮猜到了宫承允的想问什么,直接解释道,“因为活蜂不够精准,无法让毒液渗透,但我这样直接扎针进去,时间更久也更精准。”
“再忍一下。”她又低下身去,抓住宫承允的脚踝用力挤压,在密密麻麻的针眼里挤出黑色的毒血来。
宫承允尴尬地咳嗽一声,他虽是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可妹妹毕竟是女儿身又是相府千金,怎么能让她做这种下人的事。
“可以让耿严做。”他说。
可看到虞兮毫不矜持,抱着他的脚专心医治的样子,又暗骂自己顽固。无论治好与否,这个人情他宫承允是欠下了。
宫承允想父亲的意思也是说妹妹没有依靠,让他凡事多护着些妹妹。妹妹是这样一个不矫揉造作的女子,倒是很合他心意。
放了血,又擦了药,把余下的药膏给了一旁叫耿严的侍卫,嘱咐他每日擦两次,虞兮才放心地离开。
后面隔了几日又行了一次针,到第三次时,宫承允竟然真的痊愈了。宰相府内内外外都知道大小姐治好了大公子的病,再后来民间也传开了。
护国大将军的新妹妹是个神医的事不胫而走,上京城关于虞兮的谈资也越来越多了。
有人说,她根本不是宫宰相的私生女,都说陌南城有个总蒙着脸给人医病的狐仙,是神医扁鹤的义女,也是长了一双桃花眼,她来上京认父后,狐仙却不见了。狐仙在做善事修功德,在陌南给神医扁鹤当了许多年女儿,又来上京给宫宰相当女儿了。
又有人说,既然她就是陌南的狐仙,那靖王爷九千岁说自己在陌南被她轻薄,怕也是真的……
也是,如果不是狐仙是活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薄靖王爷啊。这件事,只有神仙做的,凡人做不得的。
三人成虎,外面对虞兮的传言越来越多。
“你怎么看?”宫寻拿了本民间话本给宫承允,其中一篇写的正是宫虞兮。写她狐狸修成人形,为了位列仙班还要在人间做够九百九十九年的善事,而活阎王靖王爷就是上天派来诱惑她,阻挠她修行的。
宫承允同凤逸阳有些交情,是少有的能同这个活阎王说上话的人。他饶有兴趣地把话本翻了又翻,干脆揣进了袖中。
“挺好。父亲,我这妹妹真讨人喜欢。别说民间传她是小狐仙了,我这当哥哥的,都看她不像凡人。”宫承允看热闹看得很开心。
“怎么不像了?”
宫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又马上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
“妹妹为人比较洒脱率真,跟一般的千金小姐不同。”
“也可能是她的生母疏于管教。”嘴上说着责备的话,满脑子里却是朱颜娇憨美丽的样子。
“父亲,妹妹并不是不懂规矩礼数,在我看来,她只是不屑于这些。看着规规矩矩,实则做事一派天然,我这个做哥哥的倒是更愿意看到她真实的一面。”
几次接触下来,宫承允对这个横空冒出来的妹妹很是满意,忍不住出言维护。
宫承允话里话外护着虞兮,倒是宫寻愿意看到的。虞兮初来乍到也没有个贴心的人,跟两个妹妹也很疏远,如今能跟大哥相处得好,是好事。
这丫头心思深,看似天真纯粹,却一直活得事事小心,她跟朱颜生活的这十几年一定也不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