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过去?”支狩真楞了一下。
萌萌哒一本正经地道:“准确地说,是处于现在和过去的交点上,如果继续深入地宫,就正式进入了过去。”
支狩真不由哑然失笑:“逝者如斯,覆水难收,人怎可回到过去?除非掌控了宙之法则,时光大道,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但此等神仙大能受到天地法则的限制,又怎会出现在八荒?”
“夏虫不可语冰!”萌萌哒伸出毛茸茸的猴爪,没好气地敲了敲支狩真的脑门,“什么宙之法则,时光大道,通通都是胡扯!从本质上讲,时间这玩意儿根本不存在,不过是空间的延伸罢了,它代表的只是物质的运动,懂么?再说了,我们进入的过去也许只是一个平行空间!”
何谓平行空间?支狩真听得莫名其妙,时间怎么会不存在呢?他瞧了瞧萌萌哒,猴精被地宫秘境侵蚀了神智,性子愈来愈反常,语无伦次也在所难免。
“嗯,你说的对。”他随口敷衍,沿着宫廊扶剑前行,一路寻找谢玄等人。
四周静悄悄的,曲折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支狩真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谢玄他们,整个地宫似乎只剩下他和萌萌哒两个。
“你老是直着走干吗?为什么不左拐,去那边找一下?”萌萌哒按捺不住,抓住支狩真的发髻,指向曲廊的另一边。
支狩真顺着萌萌哒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雕镂云纹的坚实高墙,不由一愣:“哪有路?”
萌萌哒眼珠子一瞪:“你瞎了?这么明显都看不见?”
支狩真对猴精微微摇头:“你受地宫的侵蚀越来越深,以至于生出了幻觉。”
“幻你妹啊!”萌萌哒激动地挥舞猴爪,“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看,这难道不是路?还有那边,那里——”她扭过头,频频指着支狩真先前经过的长廊,“都可以拐弯走啊,你看不到?”
她瞧着支狩真脸上的表情,心神一震,恍然叫道:“你看不到!原来你真的看不到!”
支狩真轻叹道:“所以我才说你是被地宫所惑。”
猴精露出深思之色,想了想,道:“我们过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走通?”
“何必意气用事?”支狩真微微摇头,“既然是幻象,走进去岂不是越陷越深,难以脱困?”
猴精嗤笑一声:“可你现在不就是困在地宫里吗?你找到出路了吗?谢玄他们肯定和白挺一样都深陷其中,你不跟着进去,怎么找到他们?再说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你看到的真实,未必就不是幻象。”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支狩真心中一动,蓦然思及先前细阅过的《维摩诘所说慧剑斩丝经》。
人心生出的诸多妄念,岂非也是如此?烦恼是真,因为人的烦恼是真实存在的。烦恼亦是假,因为烦恼由心而生,也由心而灭。所以诸般妄念是不空,亦是空。
正如幻象是幻,可眼里的真实稍纵即逝,转为过眼云烟,不也是一种幻么?若单纯地以慧剑斩断,妄念则如野草不尽,斩去又生……
唯有让妄念无处可落,无从沾染人心,才算是一柄真正的慧剑。想通此节,他立刻明悟《维摩诘所说慧剑斩丝经》里的一句经意“天女散花,维摩不染。”
维摩诘身上为什么不会沾染落花?支狩真初读此经时,以为讲的是维摩诘心思纯净,慧剑斩尽妄念,以此彰显佛法神通广大。但此刻回味,方知维摩诘堪破了虚实之分,心在此处,又不在此处,所以万千杂念虽如天女散花,漫天纷扬,却落不到他的心上。
所以不染不沾,并不等于趋利避害的躲啊。若要躲,反而实证了妄念。
支狩真出神地望着左方的高墙,虽是幻象,可也许是感悟斩丝慧剑的一处妙地。
“还犹豫什么?你不想入局,又想破局,没问题,但你得有掀翻棋盘的本事!没那个能耐,就唯有入局,才能破局!”萌萌哒目光闪动,揪住支狩真的发髻,使劲一抖,“走过去!驾——”
“要我……剖、腹、挖、心?”石崇心惊胆颤地看着八个悍匪,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废话!”环眼彪形大汉眼珠子一瞪,“只有洞主你的心头血,才能炼成石化妖网,捕抓那个朱家小妞!”
石崇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虽然姓石,但和石化有什么关系……
狐媚女子娇滴滴地靠过来,纤柔玉指摩挲着石崇的胸膛:“反正洞主你是头石狮子成精,最不怕痛,挖点心头血根本不碍事,多吃几只两脚羊就补回来了嘛。”
两脚羊?石崇禁不住双腿一抖,这帮山匪还吃人!
“洞主爽利些,赶紧取了你的心头血,我还要花时间炼网哩。”一个斯文白净,长耳三瓣嘴的书生悍匪掏出一只大海碗,递了过来。
这么大的碗?石崇干咽了口唾沫,别说取这么多心头血,就算挖一滴,也要自己老命了。
他瞅着这帮悍匪的样子,若是自己一味推托,绝对会被强上,甚至丢掉性命。虽然这里可能是一处地宫历练幻境,未必是真的,但他怎敢冒险去赌?
有金谷园洞天这样的逆天机缘,他只要步步经营,就能成长为一代仙道巨擘,根本不必去拼命。
细想起来,金谷园洞天彻底阻挡了秘境的异种气息,所以自己仍然是石崇。若是放开一小部分防御,让少许异种气息与自己接触,是不是会有新的变化?是不是便可融入石狮精的记忆,弄清整桩事情的始末,好应付这些悍匪?
“洞主,你一味推三阻四,莫非是拿我们兄弟消遣来着!”高肥象鼻汉子跨前一步,目露凶光,硕长的象鼻蠢蠢欲抽。
“呲啦”一声,狐媚女子五指如钩,猝然撕开了石崇的衣襟,露出——密生金黄色乱毛的粗犷胸膛。
与此同时,无数纷乱片段迅疾涌入石崇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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