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周遭人落地后,陆陆续续有前来问好者,这习以为常。
红娘的到来,本也以为只是这过往人群中的其中之一,不曾想她停了下来,恭候着自己讲完,才欠身一礼道:
“小女子红娘,见过巳人先生。”
梅巳人瞥眸望去,并不认识这女子。
转头和羊惜之碰了一眼,余光又瞅见了红娘手上的金杏,若有所悟。
他个人是不大喜欢被传道镜之类的东西拍着的,这让人感到不大舒服,不得放松。
但徐小受喜欢这些,此女又和惜之相熟,此战自己又不是主角,梅巳人便合起纸扇,往身边一点:
“站旁侧吧,一并观战。”
活下来了!
红娘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一瞅金杏画面,一千五百万人!
这怕不是小半数掌杏持有者,都被吸引到自己的金杏传道画面来了。
连风中醉都不曾有过这般热度,这下是真蹭上了——不止受爷的,还有巳人先生的。
红娘不敢等,打开了瞄了一眼评论:
“巳人先生太好说话了。”
“剑仙风骨啊,一句话,红娘你小命保住了。”
“别愣着啊,红娘快问,问问巳人先生是个什么看法,这可比风中醉那三脚猫的点评强多了!”
“是啊,剑鬼是什么?还剑鬼三鬼?”
“兄弟们方才听清了么,巳人先生说的不是逆境翻盘,而是翻盘斩徐,剑鬼,有这么强?”
金杏观战者短暂被德高望重的巳人先生吸引注意力,这很好理解。
但有些人的有些角度,譬如“剑鬼”,这还真给红娘提了个醒。
“好像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但又完全没听说过……”
红娘不敢造次。
她才刚被允了站身旁,得保护。
若是直接喋喋不休开问,跟个蚊子似的,想来巳人先生都会感到厌烦。
她耐心一向很好,只乖乖袖手旁侧不动,知晓很快自己想问的,就会有答案。
果不其然,羊老默了一阵,见无异样后,索性也不再关注红娘,自顾自接回了先前话题:
“剑鬼立意甚高,但我记得华剑仙当年自研此道时,亦只得皮毛,巳人兄还对他的剑鬼进境如何有了解?”
梅巳人摇头:“了解谈不上,他自困屏风烛地三十载,你没见过他,我亦如此。”
“那?”
“惜之啊,你得知道,长灯于鬼剑术上的天资与造诣,是要强于八尊谙的,这些年来,八尊谙剑我都有所成,长灯修剑鬼三十年,又怎会毫无寸进?”
剑我?剑鬼?
红娘听得一头雾水,想来金杏上千万人,该同自己一般迷茫。
见羊老沉思无言,巳人先生也是个和善之人,她再也忍不住,问道:
“巳人先生,小女子也曾同羊老修过些许时日古剑术,但最高也只听说过剑念、名,从未听说过这……剑我、剑鬼?”
梅羊对视一眼,各皆低低一笑。
梅巳人合着纸扇一示意,羊惜之摇头:“我可解释不来,这女娃是有些杏子关注的,你或可给他们讲讲。”
徐小受搞出来的掌杏,观战的人便唤杏子,都是为杏界建投了灵晶的……梅巳人便道:
“更高。”
什么?
红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剑我、剑鬼,比剑念、名,档次更高?
“巳人先生,您这么说,红娘可太好奇了……”
梅巳人呵呵一笑,估摸着买得起金杏的人,再怎么没人看,观战的杏子数,也得有大几百吧?
他不再卖关子,为那看不见的几百号人讲解道:
“剑念之上,可为剑我。”
“彼时十尊座之战后,八尊谙观魁雷汉罚神刑劫创出二代彻神念,也即剑念。”
“华长灯却是没有修彻神念的,但领教过罚神刑劫、剑念后,自研出了剑鬼之道。”
眼微一眯,梅巳人言辞中有着赞叹:“这么算起来,长灯才是第一个走出古剑术这一囚笼之人。”
还有这等子事?
红娘好奇心拉满:“可剑念不是先于剑鬼么?”
梅巳人点头,又摇头:“剑念先于剑鬼,剑念本质上却还是彻神念,只是稍稍糅进去了古剑术的理解……剑鬼,却是古剑术的超脱。”
一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等可知,八尊谙身上的剑伤,从何而来?”
看似问的红娘一人,这句话,直接给金杏画面上千万观战者顶沸腾了。
红娘心头怦怦加速,欲擒故纵,嘴里低低出声:“只知道是第八剑仙所伤,但内情……”
“哈哈哈!”
梅巳人大笑。
他笑得放肆,完全没看到旁侧羊老脸色已变。
“巳人先生,知道内情?”红娘好奇。
人,都是有分享欲的。
梅巳人也是人,他的分享欲同样很浓。
他没看见羊老的眼色,手中纸扇大力甩开,竟不知何时换了扇子,其上字都变了:
“略知一二。”
红娘瞅见了羊老的脸色,知有惊天大秘,已不敢多问,连好奇的表情都收敛住了。
何曾想梅巳人一收折扇,想着这观战的杏子不过数百人。
数百人称不上众口,自也无法铄金。
哪怕今日自己将八尊谙的秘密讲出去了,他们得知了事实,想去传扬。
百人之口,混杂在五域千千万人之中,能激起什么浪花?
八尊谙,又岂是会介意这些小事的斤斤计较之人?
思绪至此,梅大嘴侃侃道来:
“剑鬼三鬼,分为身鬼、灵鬼、意鬼,立意上便走出了剑神孤楼影剑术、剑流、剑道之桎梏。”
“而昔年八尊谙手指之伤,伤于身鬼,因而无法复原;脖颈之疤,伤于灵鬼,因而无法修愈;躯体剑气……”
“梅巳人!”羊惜之终于扛不住,喝声打断。
“怎么了,羊兄?”梅巳人不明所以望去,见老友战战兢兢,手里握着一颗金杏。
他瞄了眼金杏。
他再瞄了眼瞠目结舌的红娘。
“巳人兄,你可知她金杏多少观战者?”羊惜之扫了眼手中金杏画面,嘴皮子都开始哆嗦。
梅巳人心头一咯噔:“多少?”
羊惜之有话难言,颤颤伸手,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
“不……”
“一千?”
“不……”
“那是多少,总不能是一万吧,哈哈……嗯?”梅巳人笑意凝固。
羊惜之:“一千七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