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虎丸吃下肚,这些鱼人怎么也不可能再度重生了,它们失去了脑袋的身体迅速的融化,变成了粘稠的液体,四散在水里。
紧接着,海虎丸就再次摇身一变,却没有变成发卡,而是身躯缩小了无数倍,在四下的积水里欢快的游动着,像是饭后溜达消食的老大爷。
鸣海信奈皱了皱眉头,斥责道:“这里的水好脏的,海虎丸!你不洗干净,不准变成发卡了!”
小型金鱼比起巨型金鱼,就显得有些可爱了,海虎丸摇头晃脑的,发出了婴儿啼哭般的声音,一副讨好的模样,哄得鸣海信奈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鸣海信吾却没露出笑意。
他瞥了一眼四下散落的残缺人类尸身,光是骨骼上还挂着血肉的,就有四五具之多。
其余的累累白骨,沉淀在脏兮兮的污水里,仿佛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骷髅头中的空洞眼眶无神的透过水面,向上看去,却看不到天空。
这距离东京地面五十米的地下,不知道深埋了多少枉死之人的尸骨。
这些鱼人一样的“深潜者”,似乎对人类的血肉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
并且,根据鸣海信吾在上杉清那里听来的消息,它们似乎还会用人类的血肉,脏器,来祭拜它们的神袛。
闭上眼,鸣海信吾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深夜之中,这些鱼人怪物外出猎食,瞄准了落单的人类,将其扑杀后,拖到下水道的深处,这些“猎物”或是成为了神明的祭品,或是成为了它们同类的饵食。
这种事情,应该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
血红的眸中,血色并未消退。
鸣海信吾本来有些俊秀的脸,已经杀机四溢,这副表情无论怎么看,都是“暴躁”到了极点。
他在生气。
“这里是荒川...”
“这都是荒川的子民...他们的祖辈,都曾经信奉着能给他们带来风调雨顺,丰收之喜的荒川之主!”
“你们这些愚昧的杂碎...竟然敢在我的地盘,用我的神名,做出这种事情?!!”
“该死!该死!”
“你们...还有你们背后的神!”
“一个都别想活!”
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然震得下水道圆形的墙壁都嗡嗡作响,甚至盖过了水流潺潺的声音。
鸣海信奈见状,刚想上去安慰一下自己的便宜哥哥,却见他突然转头,看向了隧道的深处。
那双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眸子,侵染上了一丝丝疯狂的笑意。
“啊,还有一个。”
“看你这幅模样,似乎和这些蠢蛋不太一样?”
“无所谓了...先砍了你在说!”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于昏暗,但鸣海信吾一双血眸,却仿佛能黑暗中视物,死死的盯住了隧道深处的另一道身影。
非要说的话,那也算是“鱼人”,只不过他的脑袋非常拟人化,只有那硕大离谱,凸出眼眶的眼珠子,让他看起来和这些深潜者有些像。
他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体表是细密的鳞片,手足依然是蹼状,一只手拄着一根拐杖,另一只手里抓着一块还滴着鲜血的血肉,看起来也在大快朵颐。
只不过这场进食派对,被不速之客打乱了。
鸣海信吾怒火攻心,哪里肯说废话,身形犹如一缕轻烟缥缈,万钧之势的刀锋顷刻间就到了那深潜者的眼前。
没曾想,一往无前的刀锋,却骤然停滞,鸣海信吾的面前,浮现了一道淡淡的碧蓝色的薄膜,有些勉强,却依然坚定阻止住了他的刀势。
那类人度极高的深潜者无声的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嘴残次不齐,站着血迹的锋利牙齿,手中的拐杖狠狠的一顿地面,溅起了无数水花。
而这些水花并没有飞散,而是腾空而起,带着凛冽的破空声,像是弓箭一样,射向了鸣海信吾的周身要害。
要是上杉清在这儿,可能会吐槽一句--终于碰到一个形象和攻击方式都像“法师”的敌人了,这个深潜者,有些像某些西方奇幻设定里的“施法者”。
身体羸弱,但是具有施展“法术”的能力。
那淡蓝的薄膜,还有威势不小的水箭,换一个初出茅庐的超凡者来,绝对要当场翻车,没有实战经验,只会被这种突袭砸麻了爪。
鸣海信吾有实战经验么?
呵...
只见他根本不见慌乱之色,只是同样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与那面相丑陋的深潜者对视了一眼,吐出一句让他不明所以的话。
“你用...【水流】来对付我?”
“哈...哈哈哈!”
他笑的浑身颤抖,同时轻轻的一挥手。
“你知道何为荒川之主么?”
“征服大海,御使巨浪,天下水妖共主,舍我其谁?!”
一声怒吼,顿时,整条管道里的时间仿佛都凝固住了。
所有的水流一滴一滴,一缕一缕,一团一团的倒悬半空,以一种摁不住牛顿棺材板的奇怪轨迹,集结成浪涛之势。
是的,在这距离地面五十米的下水道里,一道巨浪凭空而现。
浪涛翻滚着涌了过来,巧妙的避开了鸣海兄妹,毫不客气的将那些淡蓝色的薄膜啊,水箭,一起席卷,又将那深潜者一个浪头拍下。
大概三四秒钟之后,鸣海信吾呼出一口气。
浪涛四散,化为水流重新遍布在整条管道的每一个角落。
但眼前的拦路鱼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他被蕴含着荒川之主妖力的一个浪头打得粉碎,连半句遗言都没交代,直接魂飞魄散,人间蒸发。
同样,这浪涛也洗涤了整条通道。
鸣海信吾目光灼灼的看着通道的深处,远方一扇紧闭的铁门上涂鸦似的图案,脸色渐渐起了变化。
“...”
“火柱,电光缠绕,数为八...”
“这个徽记...”
“雷法?”
“火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