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门绕过数个大殿,乾坤居所分左右,这时荣琏道:“一路上该说的都和你们说过了,只有一条千万牢记,出门修行得结伴而行,万万不可独自一人上后山。”伯璃与肃慎道别,各自按房号回屋。房间狭小只有一张方案,实木地板上铺着软软的蔺草席,散发着芳香,弥漫着整个屋子。放下行李,关上门,屋里暗下来。从包裹里摸出那件镂空的玉佩挂上,屋内亮了起来。困乏袭来,铺上床单合衣躺下,想起母亲临行前的话,莫名孤独涌上心头。双眼湿润,一行热泪翻滚下来,滴进床单,渗入身下软绵绵的蔺草席。山里一年四季低温,山上修道之人都要习惯。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钟声惊醒,慌忙喊道:“香儿,暖儿!”……
那是斋堂开饭前的声音,苍梧派一天早晚两顿,过了点斋堂不再管饭。起身收了玉佩,去了斋房门口排队。玄清带领九位青衣真人排在前排,其中两名坤道。后面缁衣乾道徒十列,缁衣坤道徒一列,还有一队俗男杂役和一队俗女杂役。众人排队,分批进到里面用餐。伯璃吃完饭,端起盘子往水房去。一女杂役见碗中有米粒摇头拒收,伯璃无奈接了些温水,涮干净喝下,这才出了斋堂。
出了门口顿觉天旋地转,一会洛儿、秦怡叫着自己,一会是爷爷、奶奶喊着孙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幻术,想起五叔的话,暗暗运起真气冲破禁制逃了出来。再看身后已有多人中招,皆满目幻觉,有人留着口水,有人留着眼泪。施法者和一群道友围观大笑。这时走来一位女子缁衣飘飘,身后一筐药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转身跳起,祭出一个光球,道:“曲埻,接招!”为首施法者,丰姿奇秀,神韵独超,惊慌失措跳起闪躲,光球落地激起一片尘土。法术已破,受困者得脱,皆满脸羞愧夺路而逃。
其中有人嬉笑,喊道:“大师姐!”萧若水笑着点点头,左手一个光球高速旋转闪着金光。她比当中人都早上山。
曲埻笑道:“萧若水,你又多管闲事了。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气了。”话音刚落金球直奔他膻中穴袭来。曲埻跳起躲避,一念咒,泥沙聚来祭出。萧若水亦跳起躲闪,泥沙阵消失在山谷中。
这时荣琏跳来,站立中间,厉声训斥,道:“对于聪明之人,劝告是多余的;对于愚昧之人,劝告是不足的。眼下正是你二人突破瓶颈的关键时刻。却未败先乱要坏大事。”
萧若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欺负新来的同道。”
曲埻道:“我这是免费给新道友上一堂课,须知这山里处处有危险,日后修行得小心谨慎,纯粹一番好意。”
萧若水怒道:“狡辩,以后你若再被季青城欺负,我绝不出手帮你。”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讥笑,曲埻满脸通红。
伯璃看了会,确定没有威胁,回了住所。见左右有人,打起了招呼。左侧司宥,右侧宓黯皆来此满一年,再远了屋内没人,左右皆言:“山中结伴隐匿修炼,我二人也是刚刚回来。”三人叨扰半日,伯璃告辞回房。伯隅曾说过元灵宫后山有温泉,便出门沿着山路,上了后山。山路深幽,孤峰兀立,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山壁陡峭,泉水叮咚。路边一处断崖前围了一堆新道徒,月光下正在练剑,每人招式千奇百怪。但见崖壁之上,刻着“苍梧九剑”四个大字,其下九幅图九个剑招,心中暗忖:“竟与五叔笔记所载无二,那苍梧九剑只有拆分组合得当方显威力。”又走了半柱香,但见一处残垣断壁,陷入一片树木与藤蔓包裹之中。进到里面,寻得一处废墟,顶塌屋斜只剩石墙兀立。门口一块石碑残缺不全,烟熏火燎之痕,其上“凝始殿”三个大字依稀可辨,小字部分因年代久远模糊不清。进到废墟内,草灌重生,内有井口大一洞,边缘似有打斗滑落之痕。趴在边缘向内观望,深不见底,洞内依稀有火光。扔下一块砖头,足足等了半刻钟,洞底迸出火花,甚奇之。
出了残垣又上了一条小路,走了二三里渐渐嘈杂起来,遇一石碑上书“温泉谷”空气咸湿夹着浓浓的硫磺味。谷中天然温泉三步一小汤,五步一大汤,雾气氤氲、热气腾腾,汤内满满的修道之人。再往上走,水温越来越高,道友渐渐少了起来。山上几处高温的池子往外冒着气泡,皆人迹罕至。有诗曰:“汤泉泉水沸且清,仙源遥自丹砂生,沐日浴月泛灵液,微波细浪流踪峥。”见那泉水天然清澈,伯璃欣喜万分脱了光衣服,寻了一处高温汤池泡了起来。温泉水湿滑凝脂,顿觉神清气爽。阵阵灼热袭来,消融了体内寒流,冷暖交替无比惬意。
入定后四周顿显安静,先呼气,舌舐下腭,气沉丹田,小腹随之鼓起,再将气下沉到会阴,分作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涌泉穴。再吸气,小腹随之收缩,舌舐上腭,以意领气,从足心出发,沿小、大腿外侧回到会阴.部,然后提肛,将气沿督脉过三关,上达头顶,再顺两耳前侧分下,会合于舌尖。此时恰与呼气时的气息相接,如此自头顶的百会穴,至足底的涌泉穴,周而复始,循环运行。循环一次为一个大周天。泉水中伯璃渐渐领悟到了火的奥义。数日之后突破吸气末期,进入另一个崭新的阶段,聚气。
第二天一早斋堂传来钟声,伯璃赶忙出了泉池,拭去水滴换上缁衣道袍。早饭时有人传话让新弟子去广场晨练。那里每天准时出现一位真人,传授众道徒剑术。那些真人各个剑法奇特,套路无人雷同。伯璃坚持晨练了三天,发现人越来越少,原来这元灵宫管理十分松散,向来无人考勤,修炼是自己的事情。宫内藏经阁的经书可以随便翻阅,只是不能带出。修炼全靠自律,有疑问,玉清殿会有专人解惑。
进山的道徒还不能算正式弟子,每年一次文试一次武试,如果文试失败,就得出师门。武试失败第二年还可补考一次,第二次失败就得下山,都得在三年内完成。如果期间通过不了考试,便会被主持逐出山门,找不到的列为失踪人员。通过者,元灵宫主持亲赐法号,获赠黄衣道袍,这时才能算是苍梧派门人。便要离开元灵宫,去往半山太清宫接受长老教诲,这时修真才刚刚开始。
这日伯璃正在泉中聚气,身体内传来阵阵寒意,一时间寒流刺骨,浑身僵硬。无奈之下停止聚气,等身体恢复再练。忽然听到周围有打斗、叫骂之声,定睛一看,曲埻正和一人打的难解难分,渐落下风。
伯璃欣喜,暗忖:“正盼着有人来教训他,正好出口恶气。”
曲埻边打边说道:“……季青城,你能认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是好样的。”
季青城怒,道:“给爷爷摆正位置不要乱放屁,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牛粪终归是牛粪,上了锅蒸也不会变成香饽饽。”他二人言语渐渐不合互骂起来。
伯璃观那季青城,眉目间隐藏阴险,当是个狡诈之徒。身材肥硕矮小,与那一身缁衣道袍不合,当是个放纵口腹之欲之人。细眉小眼,酒糟鼻,当是个邋遢之人。两片薄嘴皮说话阴损,当是个善于诡辩之人。
季青城掏出一道纸符,祭到空中,纸符周围扰动着电火花,掐诀一念自燃。伯璃心惊,暗叫不好。一道闪电劈来,曲埻正骂着,一时没留神慌忙躲闪,闪电一声巨响劈到树上,木屑、断枝漫天飞舞,身后二人合抱之树断为两截。再看曲埻衣服变成碎布条,浑身焦黑闷哼一声滚落一旁,全身痉挛颤抖。
伯璃暗忖:“此人用心甚是狠毒,我亦不能躲过。”季青城走了过去,面目狰狞,右脚踏在他脸上,暗暗一用力脚尖左右碾动,恶狠狠嚷道:“叫声爷爷,或许我会考虑饶了你。哈…哈…哈!”立刻传来曲埻阵阵惨叫,鲜血从脚尖涌出。
曲埻双手紧握季青城右脚,强忍剧疼,道:“我忍屎忍尿也忍不下你来。滚一边去。”
季青城一阵狞笑,脚尖猛的一用力,道:“毛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要把你捞出来洗洗晒晒!”曲埻立刻说不出话来。
季青城缩回脚,抖了抖身体往曲埻脸上撒尿,道:“先洗洗,后晒晒。哈…哈…哈!”尿液冲刷着脸上的血水,流了下来。曲埻伤口腌的疼,“啊!…啊!…啊!”直叫唤。
伯璃赶忙出了温泉汤,换上衣服喝止,道:“道友住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苦咄咄逼人。”
季青城道“我从来都没见过你,新来的吧,你算哪根葱多管闲事,滚一边去。”伯璃气急拔出博野剑,祭起法盾,抛出火球来袭。
那季青城跳起躲避,骂道:“你自己先回家拿井水好好照照,自己头上究竟有几根葱,没有的话去买几把来插在头上。”亦边说边祭起防御法盾。再掐诀念咒,地面树叶卷起飞旋成团,向着伯璃撞来。
曲埻慌忙喊道:“小心头顶。”太迟了,伯璃已经跳起,上方落下一道蛛网,迎头碰上立刻被其包裹,重重摔落下来。
那季青城一阵狂笑,对着蛛网里挣扎伯璃,道:“不堪一击,就凭你这菜鸟,还想帮别人出头。”
伯璃暗忖:“大意了”,提剑来割。季青城见此赶忙祭起蛛网,抬腿一脚将其踢飞,伯璃喷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就在此时萧若水带着王亥、荣琏前来,道:“季青城,闹够了没,住手吧。”
季青城看着萧若水,怒道:“你向来自恃清高看不起我,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却来此充好人。”
萧若水道:“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根本就懒得理你。”
季青城一脸坏笑,道:“瞧瞧你现在傲成什么样子,刚才是哪个前来求我住手!”
萧若水嗔怒,道:“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
季青城闻言大怒,恶狠狠道:“你爹娘没教过你尊重人吗?总有一天我要叫你后悔!”
萧若水笑道:“拿你当人的时候,你尽量装得像点好吗!”
第十四回 泉谷练气初战青城,痛饮甘澧伯璃落坑。(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