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绝对不能对僧格林沁这边下死手!”张之洞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你对僧格林沁的下手太重,证明他的战术错误,那他不但有可能会改弦易张,还有可能会恼羞成怒,不惜代价的和我们拼命到底。同时和一个拼命的僧格林沁和两个危险敌人打,那我们可能非常吃力了。”
仔细盘算了一下发现张之洞见解有理,越学越坏的曾国荃也很快明白了张之洞的打算,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多给僧王爷一点面子?”
“对,不但要多给他面子,最好还要让他多出一些风头。”张之洞阴笑说道:“重点防范崇门和宣武门的敌人,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一有机会还得尽量对他们下死手。正阳门这边故意放些空,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甚至故意让僧王爷的将士冲正阳门城,帮着僧王爷证明他才是对的,鼓励他一直这么打下去,这样我们或许反倒可以轻松许多。”
琢磨了片刻之后,曾国荃一拍大腿当机立断,立即命令撤回后装线膛炮,又派人给负责值守正阳门的张诗日传令,要他设法故意放水,多给僧王爷大出风头的机会。同时去令值守崇门和宣武门的倪桂和刘连捷,叫他们不惜代价迎头痛击对面敌人,绝不能给敌人以任何嚣张机会。
末了,为了预防万一,曾国荃又特地安排爱将李臣典率领一支精锐埋伏在正阳门下,以便在张诗日放水失误时救援补漏——虽然曾国荃自己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命令传达后,虽然很不明白曾国荃的用意,然而吴军大将张诗日还是严格执行了曾国荃的命令,立即严禁使用击针枪、米尼枪和里治步枪等先进武器,只以老掉牙火绳枪和抬枪御敌,同时停用一半火炮,自行削弱火力给僧王爷以蚁附机会。
再接着,被曾国荃料,敏锐的察觉到墙敌人火力减弱之后,僧王爷果然毫不犹豫的下令发起了蚁附攻城,一个营的清军抬着专门针对满城城墙打造的飞梯呐喊而,正面冲击正阳门下的过河石桥,也靠着吴军的故意放水,仅用一个冲锋冲过了护城河,冲到正阳门城下,把飞梯搭了十来米高的正阳门城墙。
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情况,僧王爷当然是万分得意,傲然不可一世,而更让僧王爷得意的是,自己麾下的士卒都已经冲到正阳门城下了,两边的崇门和宣门战场仍然还是枪声稀疏,不见一个官统属的直隶清军士兵敢于踏过河石桥。
也注定了是僧王爷该出风头,虽然吴军大将张诗日有一百个办法可以让蚁附进攻的清军士兵马滚蛋,可是为完成曾国荃交代的任务,张诗日偏偏一个都没用,不但如此,还故意让核心骨干吴军将士负责补救,只让战斗力孱弱的吴军辅兵以原始羊头石和夜叉擂砸击城下敌人,自行绑住右手双脚单用一只左手和僧王军交战。
喊杀声,顶着不断砸来的羊头石和不时落下的夜叉擂,僧王军将士咬着武器不断踏梯而,争先恐后的冲击正阳门城头,也十分给僧王爷争气的前仆后继,舍死忘生无畏向,几次逼近正阳门城墙顶端。
毕竟是居高临下对着不够灵活的敌人砸石头,吴军辅兵战斗力再烂,冰雹雨点般的石头灰瓶砸落间,还是砸死砸伤了不少的僧王军将士,也每一次都能及时把快要逼近城墙顶端的僧王军将士给砸下城去,没用吴军主力士兵出手牢牢守住了城墙阵地。
见此情景,僧王爷除了果断往前方又派出了一个营继续打蚁附战外,自然少不得派人到左右两侧的战场发飙,质问张得胜和哈丰阿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敢冲锋进攻?导致僧王爷的精兵强将孤军在前,陷入苦战?
和吴超越同乡的张得胜出身蛮荒,不懂礼数,当然没有理会僧王爷使者的质问谴责。然而旗人出身的哈丰阿却知道厉害,畏惧僧王爷的高贵血统,硬着头皮提前发起冲锋进攻,准备用火药炸开崇门的瓮城城门,替僧王爷的无畏雄师分担攻坚压力。
很可惜,哈丰阿军将士才刚发起冲锋,吴军的枪林弹雨却马覆盖到了他们的头,事前早已校准好了炮位的吴军火炮也疯狂开火,形成交叉火力覆盖桥道路,哈军士兵死伤狼藉,仅有寥寥几人冲过河石桥,还因为势单力薄不但不赶紧撤退,第一次冲锋以惨败告终。
被街道房屋阻隔,无法用望远镜直接看到崇门战况,还是通过传令兵禀报,僧王爷才知道友军如此软弱无力,结果在僧王爷大发雷霆的时候,正前方的正阳门战场却突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僧王爷也没多想,赶紧扭头看去时,却见远处的正阳门,已有一个戴着红色斗笠的僧王军士兵成功冲了正阳门城墙顶端!
“去了!”大喜过望的僧王爷赶紧举起望远镜细看,然而非常遗憾,望远镜里,僧王爷只是清楚看到自军那名勇士仰面摔下城墙,胸前还飙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箭!
“可惜!”无惋惜的大吼了一声,僧王爷又随手揪过一个亲兵,喝道:“去告诉官,本王这里攻城顺利,可崇门和宣武门的军队却畏敌不前,无法为本王分担那怕一点点攻坚压力,问他怎么办?!”
…………
“回去告诉僧王爷,说老夫马去令崇门和宣武门,叫张得胜和哈丰阿加紧进攻,为他分担压力,请他放心。”
用一句话打发走了僧王爷的问罪使者后,官重重一拳砸在了面前的帅案,脸色铁青的喃喃,“曾国荃,你这个逆贼够狠!吴超越逆贼养长毛自重,你养僧格林沁这头猪为重!这下子老夫别说是激那头猪拼命了,是求那头猪拼命都难!”
一眼看破吴军是在故意纵容僧王爷嚣张得意后,官也不是十分的着急,相反还传令哈丰阿和张得胜,叫他们按照自己的办法打,千万别受僧王爷的要求左右,更绝对不能被正阳门这边看似顺利的战况误导欺骗。同时又对鬼子六单独说了吴军的具体用意,拉着鬼子六和自己一起力抗僧王爷的血统压力,咆哮威逼,耐心消耗吴军的体力和弹药,等待战机成熟。
官老狐狸虽然很沉得住气,磨刀不误砍柴工始终不急着真正发力,然而官却忘了一点的是,他这次的对手曾国荃不但是以擅长防守著称,战场经验还远在他之,早已经看出了他的真正打算。
“官老贼是在试探消耗,消耗我们的士卒体力、精神和弹药,疲惫拖累我们的同时,也乘机试探我们的城防虚实,寻找我们的布防弱点,火炮数量和位置。”曾国荃这么对张之洞介绍道:“等一切都准备完善了,他才会真正发力,真刀真枪真正攻城。”
“九帅,那官老贼打算什么时候真正动手?”张之洞又好问道。
“如果我估计不差,他应该会在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开始发力。”曾国荃答道:“拖累我们,也打乱我们的换防部署,然后到了晚时,他才会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黑夜掩护,还有我们士兵不可避免的疲劳和体力下降,亮出他的真正杀手锏。”
张之洞似懂非懂的点头,曾国荃则又说道:“孝达,真刀真枪的正面干,我不怕官老贼,不管他怎么正面强攻我都有把握应对,我现在只怕他来阴的,因为和他起来,我是实在太不熟悉京城的情况了。这方面你拿手,你多替我想一想,假如你的官老贼,你会用什么阴招坑我?”
张之洞点头,也马开始了盘算分析,暗道:“如果我是官老贼,我会怎么办?怎么给我们来一下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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