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长江航道方面。林凤翔和吴如孝倒是没有半点担心——除非向荣从江宁派遣清军水师主力来救江阴,否则单凭吴如孝手里的太平军水师实力,对付从下游来增援吴超越的清军水师,绝对是绰绰有余。
当然,林凤翔和吴如孝也很清楚,他们的围城战术对于孤军深入的太平军来说同样非常危险。好在江阴距离宁镇战场不算太远,又有水路之便,所以林吴二人又把具体情况和自军战术写成了书信派人送回江宁,向杨秀清奏报此事,也请杨秀清全力提供帮助,务必要缠住宁镇战场上的清军主力,不给他们增援江阴的机会!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清晨,当太平军刚开始移营调动时,孟驲率领的吴军炮营就已经开始了对太平军炮台的反击战,四门后装线膛炮和十五门红衣大炮一起开火,把实心炮弹和开花炮弹一起覆盖到了黄山炮台上,炮台上的太平军将士措手不及,顿时就被突然神准的清军炮火轰得是死伤惨重,工事设施和辛苦搬上炮台的火炮一起遭到不小打击。而再到太平军将士鼓起勇气开炮还击时,惊天动地的江阴炮战也由此展开。
炮声隆隆中,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吴军炮手占据完全上风,在他们的操纵下,之前形同虚设的江阴火炮威力尽显,把实心炮弹接连不断的轰上黄山炮台,把炮台轰得千疮百孔,炮弹弹跳间,又接连砸死砸伤太平军炮手。而最可怕的还是内装苦味酸的炮弹,每打一炮出去,太平军的炮台上就要发生一次恐怖的剧烈爆炸,苦味酸火焰迅速引燃了炮台上和附近的一切可燃物,也先后两次导致太平军的火炮殉爆,炸死炸伤的太平军将士数量更多。
太平军将士的勇气和斗志永远值得吴超越敬佩,在火力与技术都处于绝对下风的情况下,太平军将士仍然还是前仆后继,冒着生命危险不停的装药填弹,尽最大努力开炮还击。但很可惜,在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吴军炮手和技术遥遥领先的苦味酸炮弹面前,太平军将士注定了只能是白白牺牲和白白流血,他们凭借经验打出来的炮弹即便命中江阴北门城墙,也最多只能是通过直接命中或者弹跳伤人。既无法引燃城墙上的可燃物,更没办法象苦味酸炮弹那样产生威力巨大的恐怖爆炸。所以到了正午时分,当烈火笼罩和包围太平军炮台时,满身满脸漆黑的太平军将士都已经无法透过烈火浓烟看清江阴城墙上的情况了。江阴城墙上的吴军练勇伤亡仍然还是寥寥无几,城墙上的火炮也仍然还在不断轰鸣,把一枚接一枚的炮弹精确轰击到太平军炮台上。
江阴炮战,吴超越只是领着赵烈文在北门城墙上晃了一圈就下城离去,原因倒不是吴超越贪生怕死。害怕被太平军的炮弹恰好命中,而是江阴守军已经发现了太平军移营的行动,报告到了吴超越的面前,所以吴超越才匆匆领着赵烈文到江阴东门城墙上观察敌人动静。
吴超越到得东门时,兵分两路东下的太平军水陆军队已经开始在香山脚下会师,用望远镜看去,包着红色头巾的太平军将士人头似蚁,刚一会师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修筑营垒,砍伐树木建立营地。刚开始吴超越还不以为然,可是又收到了太平军在横河下游修筑水栅的消息后。吴超越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变了,忙向旁边的赵烈文问道:“惠甫,长毛又是移营香山,又是在横河下游修水栅,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困死我?”
“有这个可能。”赵烈文答道:“我军远离后方,又没有水面优势,粮草和弹药都补给困难。长毛虽然也是远离后方,但他们得百姓支持,就地征粮容易,又拿下了无锡城。可得无锡粮草之助,长期对峙消耗,明显对他们更有利。”
眨巴眨巴了眼皮,吴超越也没犹豫。马上领着赵烈文回城去找到杨文定,向他了解江阴城里的粮草情况,结果杨文定的回答却让吴超越和赵烈文一起当场傻了眼睛——城里的粮食只够吃一个月,还不能把吴超越新带来的练勇包括在内!
“只够一个月?”吴超越差点没吼出声来,大叫道:“江阴这么重要的江防要塞,怎么才囤积了这么点粮草?”
“贤孙婿。这不能怪我啊。”杨文定哭丧着老脸回答道:“老夫在率军赶往镇江助战前,不是没有下令从苏州和常州这些地方调集粮草来江阴囤积。但是老夫前脚刚走,后脚新的两江总督怡良就上了任,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接管两江的省库和府库,运送粮草补给宁镇战场,结果就把江阴囤粮的事给暂时停了,老夫还是撤回了江阴才知道,我走之后,怡制台他就没给江阴调拨过那怕一颗粮食!”
说罢,杨文定还又赶紧补充道:“还有,我撤回江阴后,也马上下令从苏州调粮过来的,但我前脚才刚到江阴,长毛马上就跟来了,控制了城外的江阴运河,所以苏州那边的粮食就送不过来了。”
吴超越和赵烈文彻底无语,本来在来的路上,吴超越和赵烈文就已经仔细讨论过退敌方略,当时鉴于武器弹药严重不足,吴超越还打算进城后就坚守不出,尽量节约武器弹药,凭借城防优势耗退孤军深入的太平军。但吴超越万万没想到的是,江阴城里的粮食竟然会这少,而意外拿下了无锡城的太平军竟然反倒在粮食方面拥有优势,吴超越指望耗退太平军的如意算盘自然落了空。
稍微盘算了片刻后,赵烈文又赶紧问道:“抚台大人,那江阴城里的存粮情况,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就只有台参将和莫县令他们知道。”杨文定勉强还算称职,答道:“长毛刚到江阴时,老夫为了稳定人心,就已经下令封锁关于城中存粮的消息,还让台参将派靠得住的军队接管粮仓,又让粮台赵德辙亲自掌管帐目,存粮情况只向老夫奏报,不得告知外人。”
赵烈文脸色稍稍放缓,忙向吴超越说道:“慰亭,粮食的事不用过于发愁,只要长毛不知道我们的存粮多少,就一定不敢真和我们长期久耗下去。”
吴超越点点头,却并不是很放心,倒是杨文定不怎么在意,又说道:“慰亭,你的练勇这么能打,怎么不直接出城去把长毛打跑?当初在江宁时,你一个营都能杀出几万长毛的包围,现在你的练勇已经有两千人了,还打不跑城外的一万多长毛?”
看了杨文定一眼,吴超越面无表情的说道:“祖父,孙婿在江宁时,五百练勇有击针枪六百八十支,每支枪平均有子弹二百二十三颗。但是这一次我来江阴时,我的两千练勇总共只有一千五百支击针枪,平均每支枪的子弹,还不到三十颗。昨天的进城战,我的练勇又平均每支击针枪用了三颗子弹还多。”
“这……,什么意思?”不懂现代战争的杨文定疑惑问道。
“意思是说。”吴超越答道:“象江宁突围战那种规模的战事,我只能打一次,然后就没子弹可用了。所以说,如果我不能一战打败长毛,我就只能留在江阴城里陪你活活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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