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和奶奶有心灵感应(1/1)
作者:不老顽童
    有了奶奶日子过得真快,有了奶奶的故事日子过得真爽。

    时间推移到二十世纪的一九六※四年(“敏感字”只能这么打,还有前面的“二狗子”,其实应该叫国※军,那样写贴不上去,没办法了。)春天,我九岁了,爸爸说:你应该去上学了。

    那天,爸爸破例没有去上班,领着我到邻近的一个小学校去报名。我还记得:那天很暖和,阳光很足。那个小学校离我家不很远。途中,我一遍遍背诵着老师可能问到的问题。比如:家里有几口人啦?爸爸、妈妈的名字啦?因为去年没埋掉我妈妈时,爸爸领我来这儿,我就为了没能答出家庭住址而被那个梳背头,戴黑边眼镜的刘老师“辞”回家的。这个“眼镜刘”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不就小学校招新生吗,用得着吗?手里有丁点权用得比天都大!后面还会提到他的。

    路途很近,我和爸爸不过走了七八分钟左右,我的启蒙学校就近在眼前了。她叫花园小学,就其当时的规模,在我们这个下中等城市里属佼佼者,提起来没有不知道的。

    因为还没有开学,学校里很宁静。爸爸领着我来到一个女老师面前,她很年轻,看面相至多不过十八、九岁,很漂亮。她说自己姓车,我当时很感到奇怪,因为以前我没有听到过这个姓。她听完爸爸说明来意,就把我拉到她跟前,做出一付大人的模样把手放到我的头顶上,那双手又轻又软,很白,像玉石刻的,有点像妈妈的手,引得我几次想把脸贴上去,终于没敢,因为爸爸正在拿眼睛看着我。

    她问我:“你几岁啦?”声音很温柔,很甜美。我告诉了她。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又告诉了她,心里正准备她提问家庭住址时,她却收回了放在我头顶的手,在我脸上摸了一下,转过身对爸爸说:“可以了,他被录取了,这孩子真可爱。”

    爸爸笑了,牙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其实爸爸笑起来很帅气、很好看,正经“帅哥”一枚,不然,也不会有我这么帅气的儿子。只是我有很久没看见他这样子笑了,至少,从我妈妈被埋掉后再也没见到他这样笑过。说起来,那会儿爸爸长得特像我,不,这话现在应该反过来说,只是那时我就是这样想的。我的爸爸额头很宽,眼睛很大,眼窝深深的,鼻梁高高的,这个惹得许多见过我的人都说我是混血儿,还说我特像阿尔巴尼亚人。当时,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混血儿,更不知道阿尔巴尼亚在哪儿。后来知道了混血儿就是杂种的意思后,特意问了奶奶,“爸爸是阿尔巴尼亚人吗?”奶奶笑得咯咯的,骂我:“鳖羔子,你爹是俺自己接的生,你爷、你奶一辈子也没离开过山旮旯,啥时跑阿啥亚去了?阿啥亚在咱国家啥地方?”我也跟着笑,知道了我确实是正宗的中国人、龙的传人,和阿尔巴尼亚没有半毛钱关系。

    “谢谢你。”爸爸笑过之后低声对车老师说,眼里不知为什么浸满了泪花,拉过我用他长满硬胡茬的下巴在我的脸上用力地蹭了一下,那坚硬的胡茬刺得我直想哭,可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忍住了。说实话,小时候我可不是爱哭的孩子,就在爸爸拉起我要走的时候,我猛的拉住车老师的手大声说:“车老师,您还没问我家庭住址呢?”

    车老师愣住了,半晌才笑出两个酒窝儿,说:“对啦,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好孩子,说说看,你的家住在哪儿呢?”

    我骄傲地挺起了胸脯,我想这回我绝对不会忘,爸爸也许会忘记:那回为了我没答上这个家庭住址而没能报上名,没等到家他的大巴掌就狠狠地“摸”了我屁股一下,弄得我回到家还不敢坐下,这回,我可一定要答上来,也好挽回一点面子。

    “车老师,我们家住在××市站前区互助街互助里10—58号。”我十分流利地说出这一串咬嘴的词句,看也不看车老师,挺胸抬头向门外走去,心里美滋滋的,直到我出了门,爸爸紧走两步才撵上我,拍了拍我的头顶说:“好儿子,有俩下子,爸爸今天下班带你看电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