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难回从前(1/1)
作者:不老顽童
    有的事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我就是一个隔路人?

    闹腾了几个月,学校终于复了课。却再也没了从前的景象:早上上学,学生看见老师不必问老师早,老师也不必说同学们好,都挺麻木的,像隔了一层皮。每日的课程不多,每周的时间大多是在操场上度过的。学校从驻地军营请来几名解放军,每天下午都要训练队列,走步、卧倒,跑步、急行军等等,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只是学业撂下了。但我觉得军训还是有用的,至少那时孩子们的体质都很好,不像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就感冒,走几里路就晕。

    在军训中,我由于学得认真,经常得到教官的表扬。老师也对我另眼看待,但总的看,老师私下里还是偏爱那些文化课学得好的学生。这应了奶奶说的:“学生嘛,不学文化到学校来干什么?”只是这个道理我悟得太晚,悟明白时颏下已生了胡须。要是身体好、学习好、品德好就更好了。

    家里的生活依然拮据,奶奶不愿意我整日里踢正步,摸爬滚打的。不是奶奶境界好高,盼着我学习好,主要是因为参加军训费粮、费鞋、费衣服,但也没有办法,哪哪都这样,你凭什么特殊?不过,在那时我还真干了件特殊的事,也可以说是“隔路”,要是在当时被发现了,那就是个小“现行反加革加命”,不用太上纲上线的。

    很快,全国兴起了跳“忠字舞”,每天上课之前大喇叭里都要放几段“敬爱的毛※主※席(这也是敏感字?这也不能写?这、这……?!),我们心中的红太阳……”“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之类的歌曲,挺好学的。然后,人手一本“红宝书”,各站各位,按着旋律、节奏手舞足蹈。相信这一段,每个有一把年纪的人都会记得,我就不多说了。每到这时候,我总会躲在教室课桌下或其它什么角落不出来,散场了再随大流进教室。不是说我看出了什么,也并非我对毛※主※席不忠心,毛加主加席对劳苦大众的恩情我不是忘不忘的事,而是刻在骨子里这辈子也磨不掉了。谁要是说毛※主※席不好敢跟他玩命!相信我这一代人,我的上一代人,就是在那场浩劫中触及过灵魂和肉体的人,包括他老人家曾经的敌人也不会说他不好。我不跳“忠字舞”,是因为那会儿我天性腼腆,没妈的孩子自尊心极强,笨手笨脚的怕人笑话,要是真给谁笑话几句,激劲上来真能去跳河。即使是在现在,改革开放几十年了,我也在企业里当过十几年的小科长,差点被提到副总经理的位置上,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可是,舞厅一类的地方我也是从来不去的,做健身操、跳健身舞的更是不沾边,天性使然而已。

    那会儿的人对伟大领袖的崇拜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没见谁对此提出过异议。人们朴素地觉得:没有毛※主※席、共※产※党打天下,就没有现时下的新生活,三座大山还会在劳苦大众的头上结结实实地压着,人民仍然是奴隶,吃水不忘打井人嘛,所以,那舞姿不管好坏与否,都是那样的严肃认真,绝没有人开玩笑、打打闹闹的,人们都是那样的听话,那种崇拜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绝不是被人逼迫才崇拜的,小学生也不例外。

    我由于上学晚,十三岁刚上五年级,主意正,奶奶常说我“有老拄腰子”,意即有自己的主意,又不合群,喜欢凡事按自己的道走。好在我不惹人注意,来没来不经意的没人知道。多少回了也没人发现跳“忠字舞”时操场上少了一人。

    日子就这样悄悄儿的过去了好几个月,眼瞅着快到放暑假时,我们家又发生了一件塌天大事,幸亏是新社会才没有家破人亡,但就是这样,一家老小也不得不搬迁挪窝,开始了另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