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奶奶讲的故事(2/2)
作者:不老顽童
    饮酒中,吕猛见其中一个壮汉只是使左手持盅挟菜,右臂一动不动,很是滑稽,衣袖上似乎染有血迹,心中一动,开口问道:“这位老哥,莫非中有箭伤,行动不便?”

    壮汉说:“唉!不好说,今天合家躲乱兵,慌忙中撞到巨树上,将右臂撞坏了,故此不敢使用。”

    吕猛又问,不知二位在哪里遇到乱兵了?壮汉随口说了个地方,正是吕家兄弟白日去过的地方,哥俩对了一下眼色,吕猛悄然走出内室,去床边取出白日伤了狐妖的弓箭,走到内室门口,扯起弓弦虚张了一下,惊得壮汉滚入桌下,变做一只狐狸,颠着一只脚逃出屋子,另个壮汉也随之变狐逃走。待二吕追出时,一楼狐妖早已逃空。

    小二正不知所以,吕安兄弟已追了一遭回来,没有结果,二人回到房里坐下说,看来这玉如意真的是个宝物,不然,狐妖不会负伤冒死来夺,一定要好好保管,不给夺了去才好。

    就在这时,小二上来打听消息,吕安给应对过去,兄弟二人藏好玉如意,正要安歇,屋顶有了响动,却是狐妖拆开屋顶,欲待从屋顶入室,取走玉如意,给吕猛射退,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兄弟惦着家小父母,不想再找人识取玉如意上的字义了,结了店钱,哥俩走出店外,迎面奔来一马,险些撞到二人,马上人飞身下马,抱住吕安跪倒尘埃,痛哭不已。吕安刚给奔马惊得气喘不已,看着来人面熟不敢认,那人说了句话,更是吓得兄弟二人心惊肉跳。

    那人说:“父亲啊!您何以与叔叔一去十载不归,害得母亲、婶婶日日跷首,祖父已命归黄泉,现今祖母卧病在床,盼见父亲一面,儿已出来多日,方在这里找到您,正不知家中祖母如何了。”说完,那人又抱着吕安哭个不停。

    吕安惊问:“莫非你是我儿存金?”

    那人说:“父亲,难道分别久了,您连孩儿都不认得了?”

    吕安细辨之下,那人真是他的大儿吕存金,却是颏下已有细密胡须生出,不禁又惊又怕,自己和吕猛不过离开家人刚刚一夜,大儿何以高大如此?难道当真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十年?

    吕安被吕存金相抱时,见他右臂力道不足,衣服上有血迹渗出,问道:“我儿臂上因何而伤?”吕存金说,他因寻父心切,初学骑马,从马上摔下跌伤的,吕安也没细想。

    当下,吕安兄弟让吕存金骑马先走,告诉家里他和吕猛随后就到,吕存金走了,二人心急如焚,雇了辆马车,车夫驱赶着,尾着吕存金向安顿下家小的村庄而来。

    却是奇怪,本来,兄弟二人出来时只是到崂山上走了一遭,下山后感觉并没有走出很远,也就十几里路模样,马车却足足奔行了一日,百里路也多,到达那个村庄时已近黄昏了。

    吕安兄弟走近村口,猛见村路上奔出几辆马车,走至近前时却是自家亲人,皆披白戴孝,吕安兄弟情知老母已亡故,双双大哭,跪倒车前。

    车停下了,吕安也是富足家庭,几个家人见了兄弟二人脸上颜色大变,不敢过来说话,却是车帘打开,吕安父母探出头来,吕安兄弟惊诧道:“存金不是说祖父已故,祖母病情危重,就将不久人世了吗?如何父亲还在这里?”

    这时,吕父吕母也看到兄弟二人,大哭着望空礼拜,口中祝祷:“多谢老天,念我们思儿心切,让安儿、猛儿回家探望,我们这就送他们回去。”说完,让家人们取出金银纸帛就地烧化,呛得兄弟二人不知如何。

    好在,吕安片刻想明白了事情,情知内有缘由,上前抓住一家人手,强行让他看自己的影子,并让吕存金出来说明,这样,吕家人方知兄弟二人并非鬼魅,吕安也见到了大儿,却是孩童,正是离家时模样。

    吕母说,昨天晚上,一家人正要睡下,门上有人击打,家人放进一个壮汉,领至吕母近前,壮汉伏地便哭,吕母不解,让家人搀起壮汉询问,壮汉说,吕安兄弟去山中游玩,不想遇上老虎,兄弟二人斗之不过,双双死于虎爪,他本村中猎户,上山打猎路过那里,看到吕家兄弟,知道是村中新搬来人家,这才赶来报信,让吕家人去山中收拾尸骸。这样,吕氏一家方举家乘车欲往山中。

    正是“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吕氏兄弟与家人的一番对话揭破了其中关节,吕安说,这定是狐妖捣的鬼,还是为了玉如意,看起来,这柄玉如意当真非同寻常,说不定后来还有变故,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吕母说,凡是世间物件都有定数,许是玉如意不该凡人所得,故此狐妖屡次来夺,不如还给它们吧,免得惹来别的祸事。吕安不同意,说,看它们如此急切,倒是应该还了,只是它们不该这般欺骗,惊扰我家人,若再这般胡闹,便是砸了也不还与它!

    当晚,一家人重回原屋住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吕家人刚起来,外面便有人敲门,家人打开看了认识,却是吕母久在京城做生意的兄弟吕怀德,家人领至吕母房中,姐弟久别重逢,免不了抱头痛哭一场,哭罢,吕母问弟弟因何买卖不做找到这里?吕怀德说,他已久不在京城,乱世年间生意早做不下去了,本来,姐姐一家逃兵乱搬走,他也找不到这里,是一个壮汉告诉他的。吕安便问舅舅,壮汉是否拐着一条手臂?吕怀德惊异地问,外甥如何知道?吕安说,定是狐妖不甘心,又生诡计,再行骗术欲待骗回玉如意。吕怀德便问,是何玉如意?吕安将事情来由对舅舅说了个详尽。吕怀德猛拍大腿说:“唉呀外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来,玉如意是那狐仙的,被你兄弟夺走,就是要取回,也是理所应当。何况,又被你兄弟打伤在先,你本已理亏,偏偏还要不还与它,你又不识得上面的小字,留它又有何用?不如还给它算了。”吕母也如此说,说得吕安低头不语,心生烦恼,却听舅舅又问:“安儿,不何那是何样的玉如意,值得狐仙如此动心机夺回?可否取来与舅舅一观?”

    吕安取来玉如意,交给舅舅,吕怀德放在手中摸挲一番,极其爱惜,却见玉如意越来越小,到后来竟变得如同一粒瓜子,被吕怀德丢入口中,哈哈大笑说:“尔等肉眼凡胎之辈,哪里识得我仙家宝贝,若是我仗了宝贝法力灭你全家,不过翻手之间事尔,只是损了我辈千年道行,也有违上天好生之德。如今,宝贝已回,过往之事如云烟散去,我去也!”话未落音,人已不见,吕安虽已看出点端倪,却是追之不及,恨得咬牙切齿,无计可施,倒是吕母开通,宽慰儿子,凡事想开,宝物当真不该凡人所有,久在手中,说不定再生祸端。

    事已至此,吕安也只好作罢,只是心中犹念念不忘玉如意。

    一晃儿,三天过去,乱兵涌到这里,吕家人免不了再次出逃。谁知,竟为一大湖挡住了去路,眼看乱兵如潮水涌来,一家人哭天无门、哭地无路,看看就要丧生乱兵之中,就在这时,天上一声响亮,云端里落下一条大船,如风般载着吕家人渡过大湖,吕家人登上彼岸安然脱险,回头望去,大船已经消失,空中有人笑道:“吕安哪吕安:尔只知玉如意为世间宝贝,却不知尔祖上与吾有缘,今番以玉如意应缘堕入凡间,化解尔等灾难,如今吾与尔等缘份已尽,从此不相见矣!”

    吕安此时方知,日前所见狐妖已成仙道,先前之言并非虚妄,以其仙力灭其全家不过弹指间事,吕猛能伤其一;吕安能拜得玉如意,不过皆是应缘。定是吕家老祖与其有恩,其方在吕家后辈难时赶来拔救,先前一应变化不过狐仙戏谑玩耍罢了。从此吕安兄弟折弓毁箭,再不谈猎事,带领家人隐入深山,倒也乱世中得以终老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