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垂眸,顿了顿,说道:“赵大头家里几人?”
“他家里没啥人,就一个媳妇和一个男娃,他爹娘都没了。”
“做最坏的打算,”沈冽说道,“多给他们些银子,至少保证他妻儿终生衣食无忧。”
“嗯,不过少爷,这林清风是个精明人,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失踪,”杜轩不解的说道,“我今日打听来的,她特别能干,京城的富商们十有八九都与她交情,还有那些王公大臣们的后院,今年世道清冷了,但据说去年春秋两季,各个夫人小姐公子哥的赏花赏月赏秋会或诗词对联的聚会,她都是座上宾。会不会是林清风真的对赵大头动手了,又发现赵大头是石头派去的,同我们有关,所以这才藏匿起来了?”
“没有任何证据,不要乱猜,”沈冽朝另一边望去,“冯泽。”
“是,少爷。”冯泽忙走来。
“你去查一查林清风这一阵子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与谁见过面,以及那赵大娘子的动向。”
“赵大娘子?”杜轩在一旁好奇说道,“少爷,此事与赵大娘子似乎没有关系。”
“林清风既是个精明能干的聪明人,她对忽然冒出的强势对手便不会坐视不理,去查一查那赵大娘子的动向,我们可以推一推林清风想做什么。”
“是。”冯泽应道。
石头躲在角落里,看着冯泽从书房里边出来,他很想要过去问一问,又不太敢,最后看着冯泽消失在大雪里。
风雪刮来,只披了一件外袍的石头冻得瑟瑟发抖。
他收回目光看向书房,沈冽似乎还没有要出来的打算。
石头心里难过,默了默,转身回房。
沈冽让杜轩也回去休息,章孟在一旁看棋谱,见沈冽还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开口说道:“少爷。”
沈冽抬头望去:“何事。”
章孟拢眉,合上棋谱起身走来:“少爷,你明日真要令我将石头送走吗?”
“若你不便,我可以让其他人去。”沈冽说道。
“不,不是,”章孟在方案另一旁坐下,说道,“我是觉得,你似乎不仅仅是罚石头这么简单,以及,少爷,那日你说你想去见太傅,是怕他出事,你说太傅一旦出事,天下将会更乱。”
“你想问什么?”沈冽看着他。
“安太傅,他是在阿梨手里吧,”章孟声音变低,垂眸望着沈冽的书,为难的说道,“少爷,你分明之前在担心挂记着安太傅,可是为什么现在对安太傅失踪又那么不放在心上,你当时说可惜苍生,可是在阿梨出现后,你对这个女童似乎很不一般。少爷,我不是想过多干涉你,只是害怕你会不会是……”
章孟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向来不是个多嘴的人,这还是头一次。
烛光在纱罩里边烧出声响,似乎有蜡油淌落下来,沈冽开口说道:“不会。”
他抬手,将桌上微微倾斜倒扣的茶盏翻过来,放的端正,说道:“你看这个杯子。”
章孟望去,白瓷小盏,烛光下反着莹泽的光。
“假使这个杯子是大乾,”沈冽说道,“安太傅坐在杯子旁边,他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样东西是一杯水,另一样东西是一罐盐,你看,”沈冽修长的手指托起小盏,在指尖来回缓缓的转着,他看着杯盏说道,“杯中太咸,他会加水,杯中太淡,他会加盐,自安太傅入朝为官并有能力左右朝局开始,他所做的,其实一直在调和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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