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朱岘一死,她心中始终有结,是愧,是悔,是恨自己无力。
加之那段时间,她胸中总有口戾气所在,师父便令她暂时放下仇恨,给她自己数年时间去成长。
的确,许多事情,以女童之姿实在不便,需得长大才可,她便答应了师父,带着支离走了出来。
看了很多书,写了很多小记,去到过许多地方,也曾去找了沈冽几次,但有些可惜,皆未找到。
说这些的时候,他们已各自开始下锅。
沈冽的烤肉,由粗犷豪派的篝火木架,变成了三方小炉上的精致炭烤。
除却烤肉,他还摆了条烤鱼以及煮了碗肉汤。
并且从旁看到夏昭衣在锅中炒菜,他略作思衬,又去洗了些肉回来,切片后随着挑选来的豇豆一起炒。
炒菜姿态有些生硬,升起的油烟气染着他的长眉青丝,他边炒着,边看夏昭衣的锅,同时还边听夏昭衣聊这些年的事,那本借来的食谱搁在一旁,未曾翻过半页。
放调料时有些迷茫,柳河先生这边的调料着实多,他拿起来闻了一些,觉得尚可的几味,准备大刀阔斧撒下去,赶紧被夏昭衣喊停。
但实际上,见多识广的夏昭衣,也并不时能将这些调料全给认全。
两个人琢磨了阵,夏昭衣取来筷子沾了下,含在唇中,旋即皱眉:“酸梅的滋味,但又怪甜的,可说酸梅,又不太像是酸梅。”
“要放一点么?”
“就一点点吧,怪浓烈的,可别太多。”
“嗯。”沈冽点头。
他的手很稳,说一点点,当真一点点,回过头来看见夏昭衣望着他的锅,他的心跳忽的乱了拍,不动声色将小勺放回呈着调料的小瓷盅中,放回原处。
两个人离得很近,分明厨室中有着多种食物香气,可沈冽偏生觉得,好像只有她的气息。
灶台上已摆着一些吃的了,他之前怕她饿,让她先吃一些烤肉,她说等下同柳河先生一起吃,他便没有继续劝说。
而紧跟着,她又说,好久未同人这样畅聊了,她不想因吃东西而打断。
她还说,喜欢跟他聊天。
沈冽曾在醉鹿看过一场烟火盛宴,那些烟花蓦然乍响于天际,千树万树,璀璨耀目,以明彻光彩吞屠天地,那是万物皆震然的壮阔。
而在那一瞬,夏昭衣随口一说的那句话,沈冽忽然觉得,她亲手在他心中燃起了同样盛大的一场烟花宴。
这样无话不谈的聊着,他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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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像现在,她的眉眼清澈明亮,说话的神情带着些慵懒,淡淡的,一旦弯唇笑起,整个厨室的灯火和天上星子,都不及她眸中万分之一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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