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神社外面的妖鬼,防止妖鬼进入结界范围内。
结界的效果相当不错,成功在灾难来临时,保护住了神社中的所有人。
不过可惜的是,神社中的幸存者依旧全死了,死于饥饿,与绝望。”
人影浑身颤抖了一下,蓬松而凌乱的毛发上下抖动。
“为什么要慌张呢?”
王丛珊不解地歪了歪头,平静说道:“这起发生在昭和54年七月份的缘刻村灾难,本身和你毫无关系,
因为从年龄上来看,当时你只有八、九岁大小。
灾难的真正原因,是平塚家族,与你的母亲,藤村真澄...”
“不是这样的!”
人影终于开口说话,他攥紧双拳,沉重呼吸着,“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王丛珊毫无情绪波动,完全没有因为她所扮演的小笠原彩香,是眼前这位民俗学者小笠原将之的女儿而有所态度有所转变,只是平静道:“难道非要我说出来么?
你的母亲,父亲,兄弟,乃至全村所有人,都因为你,死在了那场灾难当中...”
“...不是这样的。你不懂。”
小笠原将之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整座地下空间震颤摇晃,
上方那不知道承载了多少吨泥土的坚固穹顶,生成了无数裂纹,
大量尘土簌簌落下,整片地下空间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毁坏。
“来不及了,”
小笠原将之抬头看了一眼,用力甩动手臂,试图甩开李昂的手掌,“你们快走,离开这里,我会结束这一切。”
然而,李昂却牢牢攥住他的手腕不放,在天塌地陷般的景象中,平静说道:“时间还有很多。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了解真相。”
“...”
小笠原将之努力挣扎了一番,挣脱不开,只好放弃挣扎,悲苦地叹息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李昂与王丛珊没有回应,小笠原将之认命般地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却先讲述了一段看似无关的内容。
“神话故事,是民间文学的一种,是古代人类在困难的生存条件下,为了认识自然、控制自然,而产生的一种或向往、或麻痹的精神寄托。
那些能在历史长河中,通过口口相传,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通常都有其特殊之处。
或是能够满足人民的趣味,
或是能够在日常生活中,起到教化作用,以至于被认为是有价值的,而能够流传千百年——比如要孝顺,要珍惜家人,要遵守承诺等等。”
小笠原将之顿了一下,说道:“这是民俗学的基本知识,也是民俗学者进行民间探访工作的基础。
我们需要通过传说故事,来理解当地先民,在古时创造出故事的物质基础与情感逻辑。
缘刻村起源的神话,在冈森县周边地区还算有一定知名度,
哪怕在缘刻村毁灭之后,这一神话故事也没有彻底消失,
反而随着缘刻村失踪不见,而成为了民俗学领域的热门话题。
这一点,你们应该知道吧。”
李昂与王丛珊没有吱声,他们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这一点,
不过这并不影响小笠原将之继续讲述。
“在这则神话故事中,武士的妻子在生下水蛭子的过程中,死于难产。武士向因缘神献上了祭品,借助麻绳,来到了黄泉之国与妻子相间。双方产生误会,而后又消弭误会,最后重归于好,
武士带着孩子们在缘山上住下,每隔一段时间,就能通过麻绳与黄泉之国的妻子相见。”
小笠原将之顿了一下,说道:“看似美满的故事,却存在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武士夫妻说生下的,水蛭子。
水蛭子是无手无脚的孩子,在古时几乎不可能成活。
而在故事最后,也只提到武士的女儿们长大成年找到夫婿,在缘山上建立了村庄,也就是后来的缘刻村。
那么,水蛭子去哪了?
如果水蛭子在出生后还活着,为什么武士不求因缘神顺便也把水蛭子恢复原状?
如果水蛭子也死亡的话,为什么在黄泉之国时,故事中完全没有提到水蛭子的存在?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水蛭子,便是由武士自己亲自献给因缘神、祈求得到帮助的。
正因如此,故事后半段才完全没有他的存在。”
小笠原将之说道:“这就是这段神话存在的最大问题,
这段充满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意味的神话,必然源自于极为遥远的年代。
甚至于,故事本身的其他某些部分,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因为过于邪恶诡异,
而不得不用看似正常的神话故事,来进行掩盖。
如果怀抱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故事本身,那么不难得出一条结论——
武士为了与死去的妻子再次相见,献出了死亡的水蛭子,以抵达黄泉之国。
而因为缘山本身的奇异特殊,武士不舍得搬离此地,于是在此建造了村庄,祖祖辈辈长久地居住下去。”
“等等,”
李昂想了想,指向悬崖下方浑浊翻腾的黑色雾气,“你是说,缘刻村下面的这个深渊,就是黄泉之国?”
“并不是,”
小笠原将之像是怀抱着巨大的恐惧一般,扫了眼深渊,说道:“这只是黄泉之国的入口而已。
就像神话中隐喻的那样,
缘刻村建立在了黄泉国入口的上方,只有通过某种特定的仪轨,才能开启黄泉国入口,
并通过神圣的、象征着连接意义的注连绳,抵达真正的黄泉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