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少年又说:“负责监视木家的密探说木斩生几人,在不久前离开了木家府邸。”
少年苦笑地摇了摇头,笑着合上手中书籍,说道,“有意思,有意思。”
——
“季大师?”肖痕的目光紧紧落在了最后方的那个黑衣人身上,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桀桀,你若是肯交出那件东西,除了他先前说的那些,我再额外送上一枚铭印,如何?”黑衣人发出沙哑低沉的笑声,有些渗人。
肖痕心头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铭印,难道你是?”
“鄙人不才,乃是一位一品铭印师。”
“铭……铭印师……”肖痕捂着胸口,他惊骇道,“您居然是一名铭印师?”
世间之事绝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光阴长河的流淌,更是如此。
随着武道的繁衍生息,源远流长,经历过无尽的漫长岁月后,突然有朝一日,在武道长河之中,横生出了一条极为细小,但是却惊为天人的脉络分支。
它便是——铭印师。
铭印师虽自武道衍生,但却与武道形同陌路,超脱于武道之外,不过,远远凌驾于武道之上。
因为铭印师不是修武,而是炼制铭印。
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炼制铭印术,足矣受尽万人敬仰,哪怕你本身武道实力平平泛泛,但是不妨碍无数的强者对你马首是瞻。仅是随手而出的一枚铭印,便可让那些平日里自诩高高在上的山上宗师,抱腿乞讨,什么颜面威严,什么宗师风范,届时根本一文不值。
这是铭印师地位凌绝于武道之上的原因之一。
亦在于万事总是因为难得,故而可贵。
铭印师之稀缺,说是凤毛麟角也毫不为过,因此铭印师又被世人戏称为天选之子。
初闻似乎觉得滑稽,细品才发现原来高不可攀。
天选,便只能看命。
好比面前的这个名叫季风的黑衣人,虽然是仅最为低微的一品铭印师,相较修炼等级也就是武者级别的层次,但是,完全不可一概而论。
莫说是寻常武者级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便是武师级强者与之相处,都得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供着。
这就是铭印师不可撼动的超然地位。
在遥北城这种边缘小城,一位铭印师,恐怕十年都难得一见。
可今日一见,也不知是幸事,还是祸难。
季风很高兴见到肖痕这样的表情,这种仰视般的无力感,让他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快意,神清气爽。
季风伸出手,露出一截煞白的手指,说:“一枚凝境印,加上先前的两样东西,可有分量和你达成此次交易。”
什么?凝境印!
在场所有人,包括木家几人在内,尽都是大吃一惊。一枚凝境印的分量,可要比木斩生给出的那两样条件还要重的多得多。
凝境印的作势,是辅助气灵境凝聚灵境,夯实根基,稳固灵境,大大提高凝聚灵境,突破成为武者境,顺利踏上武道正统的成功率。而且就算是已经达到了武者境界的人使用,也可以提升不小的实力。
而所谓气灵境,是武者之下的一个起步境界,是踏入武道的基础。此过程尤其重要,可以说决定了一个武者的日后成长上限。
听到季风说书凝境印之后,木战,木仓柏,木亥三人明显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凝境印对于他们三个还没突破武者的人来说,诱惑太大了。
肖痕震惊之后很快便又平静了下来,苦笑道:“季大师委实是大手笔,铭印师之富荣,果然名不虚传。只怪肖某一介凡夫俗子,担不起这份恩惠,无福消受。你们所求之物,我确实没有,所以各位,还是请回吧。”
“你当真要这般不识抬举?”黑衣人的语气骤然阴冷。
肖痕一抱拳,“恕鄙人无能为力替铭印师大人解忧,抱歉。”
肖痕话音刚落,一股寒冷的杀气骤然间自木斩生几人身后弥漫而出。
“不管你们动用什么手段,只要能给我将那样东西取来,三枚凝境印!”季风咬牙切齿道。
木家几人顿时异口同声问道:“季大师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季风很生气,非常生气。自从他成为铭印师以来,所到之处无不是人人恭敬如命,想要的东西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便乖乖地双手奉上,何须如此麻烦。好话说不通,利诱行不通,胡搅蛮缠,这是对他铭印师身份的亵渎。孰不可忍,今日哪怕大开杀戒,抢,也得抢过来!
“有季大师的这句说那便够了。”木斩生看向肖痕,狰狞一笑,“肖痕,可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旋即,木斩生的身影陡然爆射而出,直指肖痕,“木叶斩!”
云开篇下品武技,木叶斩!
灵力将木斩生的右手包裹其内,以手作刀,劈向肖痕。肖痕见状,连忙将玄辰和林清推开,双臂交叉置于头顶,迎接这一击凌厉攻势。
“重伤到这地步,你的实力还剩几成?”木斩生厉喝,手刀猛然劈在了肖痕双臂之上。
“嘭!”如金属撞击般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肖痕的身形如同抛物线一般,被重重打飞了出去。撞进屋内,推倒桌椅家具后仍是没能止住倒退去势,最终,砸在了墙壁之上,方才颓然坠地。
“咳……”一大口鲜血从肖痕口中喷出,肖痕手捂胸口,气息奄奄。
“父亲!”玄辰瞳孔圆睁,心急如焚喊道。
却在此刻,木斩生再度脚下一动,掠至了玄辰身后,然后掐住玄辰脖颈一把将他悬空提起,往木仓柏三人那边远远抛了过去。
“老三,看住这个小子。”
“没问题。”木仓柏得意一笑,接住玄辰后将他甩到地上,右脚猛地跺下。
普通人体质的玄辰怎么经得住木仓柏的这一脚,一道血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气息顷刻变得微弱不堪。
“肖大哥,交出那样东西,否则这小子……”木斩生戏谑道,“我三弟可是下手没啥轻重的,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昂。”
“辰儿!”林清见到双双倒下的两人,一时肝胆欲裂。她飞奔到木斩生面前,“嘭!”,重重跪地。
林清怀抱住木斩生的右脚,苦苦哀求道:“木公子,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您想要的东西,求您了啊!”
木斩生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脚下的妇人,先是错愕,然后是极其的厌恶。
“不!”玄辰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因为视线里,木斩生猛然抬腿,一脚将林清整个人踢得腾飞了出去。
砰然一声,小院西面的墙角处尘埃漫天,完全将妇人身影埋没。
而木斩生,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跟踢死一只蚂蚁差不多,面不改色。
他伸手拍了拍先前被林清碰过的裤脚,淡淡道:“好好说话,动手动脚是干嘛呀,哎,烦人得很。”
等到尘埃落地,生死未卜的林清,才缓缓从尘雾中现身。
木斩生收回手,踏回右脚,继续说:“大嫂,有没有可不是您说了能算的。再者,我们所做的一切,可都是遵照季大师的吩咐呀,关于这一点,我也是无能为力呢。”
“混蛋!”肖痕拼命地挣扎,试图从地上爬起身来,可是不论他作何尝试,身体都一次一次地将他死死禁锢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他的伤太重了,接二连三的受挫已经让他的身体几乎崩溃。
“母亲……”玄辰愤怒,但更多的是恨,不是恨别人,而恨他自己的懦弱无能,他恨自己连和木斩生他们同归于尽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像一条蠕虫般任人凌辱。最爱他的人给予他所有能够给予的一切,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目睹他们被人践踏,摧残!
生而为人,枉为人!
玄辰恨啊,他睁大眼睛,将木斩生、木战、木仓柏、木亥这几人的丑恶都一一记下了,还有那个黑衣人,玄辰坚信,即使他不露面,玄辰也能依靠念力,将他的气息完整地记下,刻骨铭心。
他立誓,有朝一日,今日之债孽,他必尽数讨回。
“木斩生!”玄辰满目血丝,他最后死死地瞪住木斩生,“希望他日我取你性命之时,你还记得今日之所作所为。”
“哈?”木斩生闻言后有些反应不及,旋即他昂首大笑道,“哈哈……,我没听错吧,一个废人居然扬言想要取我的性命?好,很好,你成功让我打消了杀你的念头。”
“闭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木仓柏又是朝玄辰身上重重一踩,直接将玄辰震晕了过去。
这时,一株翠绿灵草从玄辰怀里滚落了出来。
后面的季风见状,立马上前弯腰将那株灵草抓起,细细地打量了数回,大笑道:“桀桀,当真是聚灵草……”
忽然之间,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飞速闪过。目标所指,似乎正是季风刚刚到手的那株聚灵草。
木斩生心头一惊,旋即震声吼道:“老二,老三,拦住他!”
站在季风身旁的木仓柏和木战闻言顿时迅速飞掠向前,两人皆是全力以赴使出浑身灵气,挡在季风面前,将那人拦了下来。
砰然一声,木仓柏和木战瞬间向后倒飞出去,而那道黑影亦是同样向后连退数步,偷袭落空。
“呵呵,木家行事果然还是蛮横霸道的很。木砍树,长本事了呀……”
木斩生看清了来人,面容扭曲,他盛怒道;“墨凌,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