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问他:“唐大人,您这就是胡搅蛮缠,我实名弹劾您,对您提出抗议和不满,您要不服气,咱们就辩一辩!”
“可您骂人就不对了。”宋宁对唐太文道,“下官都没有说您矮胖矮胖,头发稀稀拉拉,胡子卷成这样掉一根在桌子上,洒扫的都分不清是什么部位的。”
“啊!”唐太文直接崩溃了,指着她,“你你你,粗俗,粗鄙!”
宋延徐捂脸,这……不是他女儿。
宋宁回道:“我没有,是您逼着我的,我一个年轻人,初出茅庐、我就是白纸一样,我懂什么?都是因为您逼的,走投无路实在委屈。”
“否则,您翻一翻咱们大周的历史,有哪个官员实名制弹劾自己上峰的,我又不傻?!”
“三天,我逼你?”唐太文回道:“还翻历史,你就就个千古奇葩!”
“奇葩还是奇迹,这得看我的成绩。目前看,我有实绩所以我就是奇迹。”宋宁一脸自信,趾高气扬,看这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还真像一张白纸。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子只是像而已。
卓庆忠听不着下去了,扶着唐太文对宋宁道:“你狂妄可以,可你在这里狂妄,也未免太没有家教了。”
“你就算狂到不认唐大人这个上峰,可他比你年长,你也不能这样和他说话。”
宋宁回道:“卓大人,我本来就是实名弹劾,说的就是他的不足,可他不爽,非要上头来骂我,我要是被他骂了还忍气吞声,那我今天弹劾他的意义何在?”
“你!”卓庆忠指着她的手抖着,方旭忽然看向宋延徐,“宋阁老,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是啊,方阁老。”宋延徐回道,“犬子确实有一些本事,承蒙您夸奖了。”
方旭呸了他一口:“如此父子,没品没德!”说着,对赵炽道,“请圣上明辨,责罚他父子二人。”
“罚什么?”宋宁问方旭。
“罚你扰乱午朝,羞辱上峰,失德失品。”
宋宁冷哼一声,忽然抱拳给柴思廷行礼:“柴大人,按照规矩下官有弹劾上峰或者同僚同事的权力吧?”
“有!”柴思廷回道。
宋宁又道:“那下官用词文明,实名弹劾也没有犯规矩吧?”
“没有!”柴思廷如实回答她。
确实没有,本朝言论自由,这是先祖开辟的规矩,也是本朝区别于前朝的一个进步和特色。
“知道了,柴大人。”宋宁一转头看向了方旭,“方阁老,言论自由您知道吗?下官能弹劾上峰,只要他做的不对,为什么就不能说?”
方旭头疼。
他们都是读书人,以前也争吵,但这还是第一次结伙吵一个年轻人,关键……他词穷。
词穷倒不是没有学问不会吵架,如果奏疏辩论他就不怕。
可当面吵,他们顾忌自己风骨,撒不开!
他撒不开,可对面的年轻太能撒的开了,一点风骨脸面都不要。
“圣上,如果您哪一日某一件事做的不大周全,是不是也愿意接受臣子们的提醒呢?”宋宁问赵炽。
赵炽头发皮子一麻,回道:“是、是吧?”
“列位大人看看,圣上都能做到听取意见,认错、及时纠正错误,唐大人为什么不行?”宋宁质问。
她一直只在弹劾唐太文,打击面精准到毫无偏差。
“圣上!”唐太文终于给赵炽解释了,他刚才一直只是回呛宋宁,“昨晚上,小宋大人有没有来求援,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微臣根本不知情。”
“如果知道她需要帮忙,当然就一定会帮忙,更何况,微臣的随从潘德祥还是人质,微臣要是知道,哪可能不管呢?!”
赵炽微微颔首,对宋宁抛了个眼色,道:“小宋爱卿,这会不会是个误会呢?”
“不是!”宋宁一点面子不给,“圣上,这事儿当时很多人知道,您可以查证。”
“再说,我弹劾的要求不高,只求唐大人给当事两位受伤的百姓写一封道歉信就行了,信也不要长,控制在三句话内,贴在府衙的八字墙上。”宋宁道。
“更何况,其中一位还是唐大人的幕僚,自己人,他不吃亏。”
我自己人我写什么道歉信,还贴在八字墙上?!唐太文勃然大怒,指着宋宁:“你欺人太甚!”
宋宁声音比他还大:“错就要认。”
“我何错之有,你是欲加之罪。”
“我怎么不加别人就加你?唐大人,你错了不认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这是大忌,切实要不得!”
宋宁这语气,唐太文气的天旋地转。
“圣上,微臣请辞!”唐太文一把扯下自己的官帽,“微臣无才无德,微臣不能继续为圣上效力,求圣上应允!”
说着跪地,哽咽喊道。
御书房内,所有人眼睛都是瞪着的所有嘴巴都是呆着的。
这情况……
“圣上,你允了吧!”宋宁对赵炽道。
赵炽拍桌子:“宋世安!”
“微臣在!”宋宁抱拳,赵炽喝道,“允不允,是你决定还是朕?”
宋宁委屈:“是圣上。”
“你不许再说话了。”赵炽呵斥。
宋宁垂着头没答话。
赵炽安抚地对唐太文道:“唐爱卿这又是何必呢,小宋年轻气盛,你不用和他一般见识。”
唐太文道:“圣上,微臣年纪大了,他这才回来三天就直接开骂,这以后……微臣想一想就觉得水深火热。”
“圣上,微臣请辞。”
说着磕头,一副受伤委屈地起身,留了帽子出门走了。
“圣上,唐大人为大理寺、为案件鞠躬尽瘁。今天他被一个年轻毛头小子追着骂气到请辞,这、这寒了百官的心啊!”魏训昌道。
“您代表不了百官!”宋宁问宋延徐,“您寒心吗?”
宋延徐想骂儿子,这个时候也不忘顺带坑老子。
“不论什么年纪什么职位,有错就改是基本。倒是唐大人,辩论不过就请辞,这分明就是为难圣上,实为不忠。”宋延徐事后补刀的能力毋庸置疑。
宋宁此刻有一点欣赏宋延徐,这话呛的漂亮。
“宋阁老父子二人今天是打算干什么?”魏训昌冷笑道,“上阵父子兵?”
宋延徐摆了摆手:“方阁老言重了,主要还是犬子!”
方旭冷笑:“儿子回来以后,宋阁老的底气果然足了不少。”
“是啊,儿子回来了。”
方旭的儿子还在流放,如今两年半,才过了一半的时间。
方旭要气绝了,对赵炽道:“圣上,老臣也请辞!”
说着,自己的官帽放在桌案上,给赵炽磕头:“老臣年纪大了,想要归乡荣养,请圣上恩准。”
说着磕头却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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