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声大哭。
天地齐悲。
望风城。
迎来了久违的润雨。
这雨水不成线。
温润的湿气。
似老天粗重的呼吸。
长生军的坟墓堆前。
范晓红跪坐在一枚杵立的炮弹空壳墓碑下。
她手捧着一面裂成两瓣的面具。
一遍一遍固执地想要去合拢。
范晓红没有泪。
甚至还时不时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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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就说这破面具质量不行吧,你还不信。”
“小强啊,你常说,不要这样叫你,听起来怪怪的,咳,怪什么怪,小强其实挺好的,人都说打不死的小强,呵呵,打不死呢。”
范晓红摸着冰冷的墓碑,抬头轻吻上面的名字。
“良人韦世强,我亲手雕的,用了考古的手法呢,怎么样,还满意吧,不满意的话,你自己爬起来改吧。”
“呵呵,当初我死了,你守着我复活,现如今,你死了,我不想守你了。”
“我受不了那种度日如年,心如死灰的感觉,我现在,明白了当时的你,是多么的艰难。”
“小强啊,给你烧的纸钱,你不要大手大脚的,记住,存着哈,我心里有数的,想藏私房钱,是不可能的,什么时候都不可以。”
范晓红拨了拨渐渐熄灭的纸灰,整了整衣裳,还掏出一面圆镜细细地顺了顺头发。
“嗯,我不想像你一样熬尽心血的守着我独处,也不想你一个人孤单。”范晓红挪了挪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你等我。”
血光滑过。
范晓红手中的一半银色面具。
沾满血迹。
凌空落下。
她最后看一眼墓碑上的字。
紧紧地抱住炮弹空壳做的墓碑。
缓缓滑下。
那墓碑上血染的字。
除了“良人韦世强”。
还有一列——“卿卿范晓红”。
……
醒来的月小琉。
换了个人一样。
目光呆滞。
不吃不喝。
给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她不哭不闹。
任由心急如焚的月小柒把脉刺针。
月小琉就像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全身散了架一样瘫坐着。
“小琉。”月小施叹息一声,早已流干泪的泪腺,已渐枯竭。
她神色憔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心如刀绞。
月小施深深呼吸,调整情绪,摸出玉箫,低低鸣奏。
萧声苦。
充满无尽的思念。
低沉的嘶哑,道不尽的凄苦。
一曲终了。
月小施抿了抿干裂的唇,唇瓣轻启,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想出去了,我想回苦竹嶂,做一个守墓人。”
月小施喃喃低语,道不尽的苦涩,“我们本来就是死人,现在又死了一次,真是讽刺。”
“既然从哪来,就到哪去吧。”
“你别急着这么早下决定。”月小柒抓住月小施的手,劝解道:“外面的世界,不是你眼前所见的这个样子,是始皇梦寐以求的大同世界,你不要因为望风城一战,就失去了对生活的向往。”
月小施摇了摇头,反握住月小柒的手,“你不用劝了,我意已决,就算堂主来了,我也是这个决定。”
“堂主?赵猛!”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月小施和月小柒同时转头。
久不言语,面若死灰的月小琉,捏着拳头,眼睛鼓得铜铃大。
她牙齿咬唇,渗出血来,一字一顿,“赵猛,你勾结血影会,害死我这么多姐妹,我月小琉,从此跟你势不两立。”
“血影会不是血影族,堂主……”
月小施的话直接被月小琉伸手掐脖的动作打断。
“小琉,你疯了。”月小柒掰住月小琉的手,瞠目与她对视。
月小琉松了松手,目光一凝,语气冷冽道:“你帮他,还是帮我。”
“小琉,你不要冲动,我……”月小柒去抓月小琉的手,被她缩了回去。
“好,我知道了。”月小琉冷漠着脸,环视四周,捡起一根枯枝,狠狠对折,“你我从此陌路,希望再见的时候,死在我手里的人,没有你。”
看着月小琉跌跌撞撞而去。
月小柒半举的手,凝在半空,半响无言。
“小琉,小琉。”月小柒望着月小琉的背影,高声叫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我们是姐妹,我们是生死相依的姐妹啊。”
月小琉浑身一凝,站在原地停顿片刻,终究是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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