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
(作者按:大医院妇科和产科是分开的,按习惯咱就不分了,以下同)
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
他头发自然卷,脸型偏瘦,颧骨微突,脸色些许蜡黄。
或许是因常年熬夜加班,显得头发稀松,年纪轻轻就有了久坐的小肚腩和发际线后移的现象。
他坐立不安,以拳击打着掌心,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
“小贺,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头都给你晃晕了。”
冰冷的不锈钢长椅上,坐着一男一女中年夫妇。
女的头发蓬松,时下中年妇女最爱的蓬蓬头,一脸的不耐烦。
她穿着廉价的高仿大品牌,脖间一串拇指粗的塑料珍珠。
男的穿着朴素,头发稍还有干涸的水泥浆。
他怀里搂着一顶工地上的安全帽,帽子破旧,好几条刮痕。
他一声不吭,闭目养神,久经风霜的脸写满沧桑。
他的手指骨很粗,食指和中指之间熏黄。
掌上尽是老茧,手背上还有旧伤裂痕。
“妈,这都进去这么久了,哎,急死人了。”贺井然滋了一声,长叹口气。
“急什么急,头胎是个赔钱货,二胎指不定生个什么,我早说过,臭丫头屁股小,生不出儿子,你偏不信,非要娶,非要娶,这下好了,我在老家都没脸呆。”史珍绸歪眉斜眼,絮絮叨叨。
“要不是为了躲那些难听的风言风语,谁愿意来城里跟你们挤破出租屋,每天还要伺候一大一小两个臭丫头,我上辈子欠你们两个讨债鬼了。”
史珍绸翘着二郎腿,抖腿踢了身旁贺飞一脚,“短命鬼,说句话啊,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活该一辈子在工地上当小工。”
“少说两句,这里是医院。”贺飞长吁口气,睁眼又闭上,拖着疲倦的声音紧了紧安全帽。
“你瞪我?你是不是瞪我了?”史珍绸捏着贺飞的耳朵,单手叉腰,“怎么,我说错什么了,老实巴交就会一辈子受穷,你受穷就算了,还害一家老小跟你受穷,苦兮兮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什么时候是个头。”
贺飞不理不睬,完全不搭理她,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至于耳上传来的疼痛,他都习惯了。
“你什么意思?还说不得了?”史珍绸突然拔高声音,“你看看人家隔壁老王,跟你都是从小工做起,人家现在已经做到包工头了,家里小洋楼五层高,汽车都是外国牌子,你再看看你,得过且过,不思进取,就没见过你这么老实的穷光蛋。”
“妈,这些事回家再说。”贺井然看到不少孕妇家属朝这边望来,压低声音道:“老王心都黑了,靠克扣农民工的工钱发的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这么正直的人,当然不会做吸人血的勾当。”
“吸人血怎么了,吸人血怎么了。”史珍绸把火力转向贺井然,她蹭地站起,火冒三丈,“有钱就是大爷,也没见别人拿他怎样,你呀你,说你多少遍了,人家上班你上班,人家下班你加班,你图啥,啊,你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