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城城门紧闭,城头上却是旗帜不张,刀枪不显,很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单飞暗自点头,心道怪不得汉人纵横西域多年,若论心理战术,哪个驰骋西域的名将都是玩的精熟,范乡、云飞扬如此一来,敌方的人马摸不清虚实,绝不敢轻举妄动。
龟兹兵马见状,果然只派骑兵卫护前锋线,更多的人手却是开始安营扎寨,看起来很有做持久战的打算。
单飞见过刘备、陆逊的用兵,心道龟兹兵布下的营寨和中原真正的用兵高手比拟,多少有点儿戏的性质。
他知道无论匈奴还是西域,很多地方多以游牧为生,老幼都可以骑射,也可说是人人皆兵。但就是这样,这才让这些人养成重骑射、轻防御、打不过就跑的风格。
心中多少有些计划,单飞笑道:“他们眼下未带攻城的器具,骑马无论如何都是飞不过城墙的。看这架势,这几天只要我们不出手,这仗是打不起来的。”
吴奇佩服单飞总能想到关键所在,多少狡黠道:“鄂史茨还在我们的手上,龟兹王的儿子虽多,可很疼爱鄂史茨,总不能任由鄂史茨死在城里,多半会用什么先礼后兵的招数。”
他看似随口一言,但翌日日上三竿的功夫,单飞才至都护府,吴奇已迎了上来笑道:“单当家,龟兹王今晨派人就射信入城,请求合谈。我等答应他们的要求,很快有使者会到。”
单飞想到吴奇昨日所言,喃喃道:“他们想办法先救鄂史茨再战吗?”
吴奇一挑大拇指道:“不错,你不要指望这帮杂碎会讲什么信用。范爷请单当家主持大局。”
单飞点点头,入府后见范乡正坐在堂中,相思一旁服侍。除此外,堂中倒没有什么戒备。
范乡解释道:“单兄弟,龟兹王的使者只带了两个小兵前来,我等倒不用大张旗鼓。”
单飞明白范乡的用意——只有心虚的人才会重重戒备,用强兵硬甲衬托威严。龟兹王很有头脑,遣使三人前来都是算准已方不会如何,这面若是严阵以待反倒会让来使有嘲笑的话柄。
坐到主位,单飞和范乡喝着热茶。闲谈几句的功夫,云飞扬已带三人入内,大声道:“单当家,龟兹王遣使蛮地朝亚向你求和!”
云飞扬带来的三人中,为首那人中西混血的相貌,仍难掩獐头鼠目的狡诈,其后两个龟兹兵看起来虽是精壮,但单飞一见这二人的脚步举止,就知道其不过是寻常的兵士。
一听云飞扬报出蛮地朝亚的名字,单飞忍不住的微笑,看向来使有些焦黄的牙齿。
“云校尉此言差矣。”
蛮地朝亚倒是来者不善。他见范氏、云飞扬这些人在这次交谈中显然都是陪客,却推出个什么单当家,不由很是讶然,暗想这小子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如何会坐在主位担当重任?
此中有诈!
蛮地朝亚本是龟兹王手下的红人,自负辩才心机,不然也不会只带两个小兵前来谈判。听云飞扬说什么求和,心中大是不悦,蛮地朝亚摇头晃脑道:“想我龟兹大军百万,如今龟兹王亲率精骑十万前来,望者无不偃旗息鼓、闻风而逃,就算荡平楼兰都在翻手之间,云校尉如何会用‘求和’二字?”
你这个牛皮吹得我给九十分,留十分让你继续吹。
单飞心道就算曹操当年决战赤壁,也只对孙权吹嘘孤带了八十万人马南下和你打猎玩玩,中原人口已然不多,但西域还是难以比拟。西域三十六国眼下不过百来万的人口,稍加平均,你龟兹国倾国能有五十万人口,我都把茶杯吃下去。
他知道对方在虚张声势,却能微笑道:“那阁下前来作甚?下战书吗?不妨拿来一看。”
蛮地朝亚一怔,脸有微红道:“这位单当家此言又差。”
单飞不等回话,吴奇冷笑道:“蛮地朝亚,你们师出无名,恃武围困楼兰城,打破西域百姓的安宁已让人难忍。我们还和你客气的说话、没有打你是因为有教养。可我等有教养不意味着任由你放肆的口吐妄言,你注意点言辞,不然后果没谁会知道!”
蛮地朝亚脸色又红,还能抗声道:“单当家,这是你的意思?”
“是啊。”单飞收敛了微笑道:“你有什么问题?”
蛮地朝亚怔住。他见这年轻人笑起来的时候不过如个寻常之人,但收敛笑容时却是隐露萧杀,着实威严无限。
搞不懂此人笑和不笑的反差怎会如此之大,蛮地朝亚却知道好汉歹汉都是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微笑着化解了自身的尴尬,蛮地朝亚很快改变了策略,“求和二字很不贴切。正确来说,本使前来,是因为龟兹王念及西域百姓的安宁,这才遣使前来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