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夜星沉冷冷道。

    “我是想说，哪怕孟子那般人物，亦难免泥染白沙的结局，我却是不同的，因为我是第三种人！”鬼丰道。

    众人提振精神道：“你有什么不同？”

    鬼丰道：“我虽是空白，却不会让墨染泥混，这是我最为幸运的地方。”

    你本身和墨泥一样，只有你能去染别人的好不好？大明王极为头疼。

    单飞却是认真思索，“你是说……你在遇到那乞丐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吗？”

    鬼丰沉默片刻，“不是不知，而是不解。我不解高门酒肉臭、为何附近还有冻饿之死的人；我不解如邓通那种人物的钱财数十代都无法花尽，却还是贪婪的如蝼蚁般希望将天下钱财聚集在手，最终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我不解何以世很多人说的很是动听美妙，暗地里却做着龌蹉不堪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何那乞丐频临死亡，最后的愿望却是要为了别人。”

    你是傻的不成？这不是这世常有的事情？大明王困惑不解，他对这些事情着实习以为然，搞不懂鬼丰为何会困惑。

    龙树一旁道：“这本是释迦所言的苦之集谛，难得鬼丰施主这般主动的去思索。传说，释迦本是国王之子，因看多了鬼丰施主说的这些事情，这才立志要帮世人解脱。”

    鬼丰点点头，却又转瞬摇头，“我和释迦不同，释迦要帮世人解脱，我却想这些事情必定有源头所在，我要做的不是替世人解脱，我为什么要替他们解脱？我不欠他们什么的？对不对？”

    顿了片刻，鬼丰道：“我虽会借用世人的躯体，却不会强取豪夺。被我借用那人若是不同意，我绝不会如巫咸、女修般强行下手。从这点来说，世人若都和我这般，本会少了很多苦难。”

    单飞心暗想——鬼丰说的丝毫不错，这世若都如鬼丰这般公平交易，说不定真会太平许多。

    “我要做的不是替世人解脱，而是要找到一切事情的源头。”鬼丰认真道。

    这有什么不同？大明王内心糊涂。

    龙树却是若有所思，低声道：“善哉善哉。”

    “为了这个目的，我到了这个世界后，选的第一人是那个乞丐。”鬼丰回忆道：“那乞丐得婉儿相助后活了下来。婉儿成为王后后，他一直守卫在婉儿左近。”

    夜星沉瞳孔微缩。

    鬼丰随即道：“不要说那时刘武不知这件事，哪怕婉儿亦不知道此事。在那乞丐想来，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受婉儿的救助，要还了这份情，他之后的生命，似乎是为了婉儿而活。”

    众人心微颤。

    “你们听了是不是很有感触？”

    鬼丰蹙眉道：“世事是这般怪，当时许多人做了似乎惊天动地的事情，却不能对我有所触发，唯独那乞丐的行为，却是让我极为感慨。那乞丐知道婉儿有了大难，想帮助婉儿。可惜的是，他终究是个乞丐，不等接近婉儿的时候，他被刘启的手下打残将死。夜宗主……那时候的刘武稀里糊涂，但你如今却应该知道，你那时候的王府，已和刘启的禁宫没什么两样。刘启要确保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不会让任何可疑的人物靠近你和婉儿的。”

    夜星沉双手握拳，骨节“咯咯”作响。

    “我在那乞丐将死的时候和他达成约定，我借用他的躯体活下去，却可帮他做件事情。”鬼丰又道：“夜宗主，我明白你愤怒的缘由何在，你认为我那时可以救下婉儿？”

    夜星沉心正是这般想法。

    “如果那时我和刘武的关系如眼下和夜宗主般，我或许会考虑出手。”鬼丰摇头道：“但夜宗主如何会想不到，那时候的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欠刘武什么。那时候刘武虽在苦难，但他还要受罪的人数不胜数，我能拿出一根无间香给卜邑，已是极为公平的举动。”

    夜星沉默然。

    “当然，我那时也不觉得吃亏。我选了乞丐，是想知道他心究竟如何在想。”鬼丰正色道：“当时对我来说，明白那乞丐所想，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眼皮微跳，单飞沉吟道：“你借用了一个人的躯体，能真正明白他在想什么？一个人若非到了最后绝望的时刻，如何会将身躯借给你？因此你不是杨阿若、也不是姜岐，你只是在他们临死前找了他们，然后你不但借用他们的身躯，还用了他们的名字？换句话说……”

    单飞醒悟道：“杨阿若和姜岐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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