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妙馨以一个出家女道士的身份,清心寡欲,本不应该与张二哥这般市井之徒同聚一席。但她是受过教育之人,又是庙里的住持,平日里免不了与世人的应酬来往,更加上这位自称熊剑东的人,在她心中始终是一团解不开的迷,所以便欣然而来。
大家坐定,妙馨看到张二哥专门安排,另为她在席桌之上准备了斋饭,少不了一番客气。
“无量观!坤道有幸与熊先生、姚婆婆,以及诸位今日一同用餐,是前世修来的造化。大家切莫因坤道无趣,失了兴致,尽可随意好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他人自当有酒喝酒,有肉吃肉,乐得一时畅快。
张二哥本是性情中人,在这荆轲圣塔一带风景区混饭吃,虽霸道却并无恶迹。
妙馨为维护女娲娘娘庙府这方圆附近的清静,时常对张二哥和他的兄弟们作以行善为道的教化,并点拨他们一些太极功夫的真式真招。
张二哥等人素来敬重妙馨住持的道行和武功,今日见她不仅赏光前来,还格外宽宏对他给足了脸面,当下心中十分畅快,嚷着今晚大吃猛喝,一醉方休。
让华念平过意不去的是,张二哥除了不负所托,打听到姚婆婆儿子在京城的下落,还执意送他一部手机用作联系。
他实在推却不过,也只好领情收下了手机。
妙馨细心观察到,这位熊先生自从拿到手机,却像是突然添了一桩心事在身上。因为,张二哥几个人向他敬酒,他时不时对着面前的手机出神,有些心不在焉。
后来,果然见华念平按捺不住,借故离开了酒桌。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才见他拿着手机回来,像是和什么人通过好一阵子电话,此时的神情变得沮丧而绝望。
再回到酒桌,华念平性情大变,凡来酒皆豪饮不拒。张二哥等一伙兄弟大为畅快尽兴。
独有妙馨道姑,一旁看得清楚,为华念平暗自心中忧郁。姚婆婆也是心疼地向他劝道,孤身一人在外,醉了酒没个亲人在身边照顾,还是适量而止。
姚婆婆的话提醒了张二哥,他拉住华念平的手道:“熊兄弟,如看得起我张二哥,今日里就请妙馨道长作证,咱们几位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张二哥既不嫌弃,熊剑东这里高攀几位了!”
华念平连着几大杯酒下肚,近乎癫狂地爽快应承。
他于原来的自己,又生出许多不羁在身,实因事到如今,已经深知再也无法找回以前的华念平了,心中自料已是沦落至此,与放纵形骸、市井之徒无二。
刚才,他悄悄出外向林思儿的家里打了电话,借称自己是华念平的朋友,向林德逊教授探询几日前的情况。
林教授痛心悲叹道,华念平已为林思儿殉情,陪他的女儿一道双双离世;如今正在设法搜寻华念平的尸骨,让这一对恋人同穴合葬,成全他们同生共死的夙愿。
华念平诺许张二哥等人义结金兰,一是他这几日心思骤变,所思所行由不得自己,又见得张二哥一等并非歹恶之人;二是忆起熊剑东牺牲后的追悼会上,竟寻不到一个家中亲友到场,如今自己以他的身份重生在世,能为他结拜了几个兄弟,也不枉对得起熊剑东的九泉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