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让人烦心气愤的事呢!”静尘叹道。
“师叔想说的是什么?”妙馨问道。
“不知妙馨小师侄,可知晓你妙玉二师兄当年离开这雪山王母池,去往齐云山太素上清宫就任住持之时,你师父当年赠送过她一件镶了金边的绿色道敞?”
“只是听过。原是师父亲手缝制,却从来无缘相见!”妙馨道,“前两天惠昌援来拜见师父之时,小师侄也曾当面向他问及这件宝衣。”
“惠昌援如何作答?”静尘问道。
“惠昌援回答师父,已将那绿色丝绒金边道敞,供奉在了临淮县上灵神宗的总坛里,说是留作了上灵神宗的最高贡物,令教众至礼膜拜,不得轻易拿动。如今听了师叔的口气,显见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妙馨道。
“怎可就能轻易相信了惠昌援的一派胡言!”静尘愤然道。“自从被他骗取了金边道敞,本道念及这宝衣为你二师姐羽化后的珍贵遗物,多次派人催还,他却总是强词拒绝。”
“显是因为惠昌援太能兴风作浪,做了上灵宗主的宗主以后,羽翼日丰,所以吃定师叔对他奈何不得。”妙馨道。
“可不就是如此。”静尘道,“本道实在气愤不过,有一回打听到惠昌援就在了齐云山下与一帮宗徒相聚,那日便亲自带人寻他过去。你猜惠昌援见了本道会是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妙馨道,“既见了师叔大驾光临,惠昌援就得诚心诚意、恭恭敬敬地当场认了错,归还了宝衣才是。”
“他哪里就会认错。”静尘道,“坤道见惠昌援当时正披了那绿色丝绒金边道敞,耀武扬威,向一堆宗徒展示他当年做和尚时,曾经学练过的几招刀式。等到本道令他归还宝衣时,想不到竟是当众斥责本道有违天意,故意冒犯神威,还命了身边的护法金刚,强行把本道驱逐出去!”
“岂有此理!”妙馨不平道。
“本道恼怒至极,便抢了一把刀在手,逼他当场松解了身上的道敞,立即归还于本道。哪想这厮也竟持上一把刀,与本道还手打在一起。”静尘难过道。
“师叔能打得过那厮么?”妙馨担心地问。
“恁是本道上了年纪,惠昌援正当壮年,且有宝衣刀剑不入,如是穿了金甲,罩护着他的全身上下,本道自然就不是他的对手了。至后来,因是背上着了他一刀,只好落荒回了太素上清宫里,养了半年的伤才见好。”
静尘讲到这里时,已是洒泪不止。
“啊,恩将仇报,竟敢对师叔您也下此毒手,真是太没有良心了!”妙馨惊骇不已,便忍不住向着慈仪叫将道,“师父,惠昌援如此欺师灭祖,静尘师叔的刚才一番话,想必您是听得仔细了!”
“妙馨不必大呼小叫,为师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慈仪师太一面口里应着,一面表情祥稳地缓缓转了过来。
妙馨见到师父一脸平静,如同什么事情都不曾有过发生,并没有因为静尘师叔惊心动魄,对惠昌援历历在目般的泣泪控诉,表现出义愤填膺。她不仅着实吃惊不小,更在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师父并不真的就是那种就善恶不分,毋论曲直是非之人。她老人家到底因了何种缘故,居然就能对惠昌援的种种恶径,充耳不闻呢?”
妙馨实在难以想得明白。
此时,外面天色转暗。一位女道过来,说是已经到了该进晚斋的时候。
慈仪吩咐,便在这仪庵堂里招待师妹静尘道长进膳好了。
不知怎的,她这时竟突然想起了熊剑东来,便向妙馨问道,这两日在道观里,只顾得接待四方前来参加西王母寿诞祭奠大礼的道客,是否因此有过慢待熊施主的食宿安排?
妙馨回答,熊剑东依旧住在先前内庭之院里的寮房内,至于用餐,料他吃不惯道观里的斋饭,所以按着对待前来雪山旅行的游客,另外安排饮食。
膳后,慈仪因是不舍静尘明晨一早就将下山,回了她那齐云山的太素上清宫,便留了师妹一同在仪庵堂里歇息。
在妙馨就要出门的时候,慈仪想到刚才斋饭时,见她一直闷闷不乐,难得动了几次筷子,便知道爱徒尚有心思没有解开,终是不忍心地叫住了她,淡淡道了一句。
“从善如流,行稳致远,这是为师经常教导弟子的两句话,切记在心!”
不难听出,慈仪师太既是讲给徒弟妙馨,也同时意在师妹静尘,要她们两个人一起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