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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安城内。
十分气派的的盛府大门外,一队车马从远处快速行来。
马车在门前停下,前后两辆华贵的马车上分别走下从舟船宴上归来的盛无郁和盛水羽。
府邸大门从里外打开,一名看门小厮步履极快地迎出来。
盛无郁与盛水羽在门口道别,盛无郁回到自己院落,刚换下一身衣裳,就有小厮前来。
“二公子,族长有请。”
盛无郁跟着小厮出了房间,朝另一处院落走去。
片刻,小厮引盛无郁进入一光线暗淡的室内,行礼退下。
盛无郁十分熟稔地径自朝一旁的梨花木坐椅走去,刚要坐下,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低沉中隐含怒气的声音。
“你今日又与襄玉立赌了?”身穿灰蓝色忍冬纹锦袍,长相威严,眼中盛满精光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身后,是盛族族长盛焯槐。
“是,父亲。”盛无郁朝盛焯槐躬身行礼,“三个月内杀死他的祭品,这便是我们定下的新赌约。”
盛焯槐冷冷地看着他:“若三个月内,你没能杀死那祭品,你待如何?”
“我自有打算。”
盛焯槐发出一声冷笑:“打算?你能有什么打算?”
他眼神倏然变得阴鸷,大发雷霆道:“简直胡闹!平日里你荒唐,惹是生非,与他小打小闹便罢了,不成器的东西,你当我不知今日你做了什么!”
“你闯到他们宴会上,当着一众人向襄玉允诺若三个月内杀不死祭品,你甚至整个皇族一派都不会再动那祭品!此事涉及朝堂纷争,谁给你的权利和脸面,擅自做主应允此等承诺?!”
面对父亲的雷霆之怒,盛无郁眼中不见丝毫波动,他坐上梨花木坐椅,声色暗哑道:“父亲,无论三个月后如何,我一人承担便是,与您、与皇族皆无关系,你又何须动怒?”
他枯槁虚浮的面容之上,显露出一丝与之极为不协调的从容笃定,倒有几分君子之度。
相隔盛府数里远的襄族舟船上,明灯依旧彻亮,不远处的岸边树林中,刚享受了一场五石散饕餮盛宴后的的贵族男子们,此刻都坐在凉亭处摆设的榻上休整。
众人形容凌乱,衣衫不整,精疲力竭,面上都染上了一层倦怠之色。
此前特意避开,前往绝境处赏月的贵女们,在赏完月色后,早已被马车安全送回胤安城内各族府邸。
宴会进入尾声,气氛渐歇。
小路入口方向,却有无数脚步声渐近……
狸奴提着他的白玉羊角灯徐步而来,身后跟着一名襄府小厮,小厮的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约莫有数十人,身着轻纱,体态轻盈妙曼,容姿出众的年轻美婢。
小厮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盛放着五石散。
原本松懈散漫的贵族男子们,此时不得不强打起几分精神,带着几分疑惑不解地看向狸奴。
随侍贵子们左右的美婢们默契地纷纷退下。
狸奴笑眯眯地朝在座的贵族行了行礼,然后走到形如一滩烂泥,正仰靠在榻上闭眼歇息的殷互跟前。
狸奴朝殷互揖手,笑眯眯道:“殷大公子,公子有赏。”
殷互今夜吸食了过多的五石散,此刻正处于飘飘欲仙之境,他依稀之间听到有人在唤自己,挣扎了许久,才强撑起身子,半睁开眼看向眼前站立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影。
当对上狸奴笑眯眯的那双狸猫眼时,殷互思绪才清明了些,他有些迷茫地看看四周,见众人都正望着自己,这才彻底恢复了些神志。
殷互被小厮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狸奴鬼侍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