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抬起头来,哀哀地叫了一声“娘!”,又冲着云章叫了一声“爹!”,可看着云路却不知为何叫不出哥哥二字。
过去叫“云路哥哥!”、“云路哥哥!”叫得那么亲切,那么顺口,那么自然,现在要直接叫哥哥,却突然感到很别扭。
她怎么可能要云路当亲哥哥?
深情地看了云路一眼之后,莫愁还是叫了一声“云路哥哥!”,似乎只有这样,才让云路父母明白自己对云路的爱没有改变。
云路母亲何等精明,哪有不明白莫愁的心意,现在云路孤身一人,也正好可以续弦,而莫愁当然就是不二人选。
只是她不清楚云路是怎么想的,只有下来之后另外找个时间,摸摸云路的底。
如果可以,那就顺水推舟,成就他们的好事。
莫愁这一住下,就是好几年。
期间,云路母亲也专门询问过云路,是否有再娶的想法,让云路考虑考虑莫愁。
但云路却摇头拒绝,说自己暂时还不想考虑再娶的事,只想勤奋修炼,提高修为。
实际上,云路自从杨霓裳死后,心中就有了一道坎,一直对杨霓裳的死耿耿于怀。
他认为要不是莫愁的出现,杨霓裳也不会去害莫愁,就不会引出杨家与螣蛇门之间的纠葛,就不会逼得自己休了杨霓裳,杨霓裳也就不会死,虹儿就不会失去母亲。
这个因果关系的推理,让云路走入了死胡同一时出不来,所以在心理上还难以接受莫愁。
莫愁感觉到云路在刻意疏远自己,却并不知道个中原由,她也并不在意,只是单纯地想着终有一天,云路会接受自己。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云路加深了对莫愁的隔阂。
那时云虹已经七岁,一直住在云水湖边的听涛轩里,由专人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和修炼,并没与云路或者莫愁生活在一起。
那天正好是云虹的七岁生日,云府上下喜气洋洋,准备给他庆生。
莫愁准备好生日礼物,一大早就到听涛轩中去看望云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却不料云虹见到莫愁就如同见到瘟神一样,一把就将莫愁送的礼物丢进了云水湖,骂道:
“你是个邪恶的女人,是你害死了我的母亲,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出听涛轩!”
莫愁完全没有想到云虹对她会是这样的看法,一下子手足无措,呆立当场。
云虹见莫愁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上来便使劲向莫愁推去,嘴里继续骂道:
“你滚,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要弄脏了我的听涛轩!”
莫愁终于反应过来,一边后退,一边辩解道:
“虹儿,你听姑姑说,你的母亲不是姑姑害死的,她是自己害死了自己。”
“你胡说,我母亲才不会自己害死自己,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想要争夺我父亲,才将我母亲逼向了绝路。
我没有姑姑,你也不是我的姑姑。
你滚,赶紧从这里离开,不要污了我的听涛轩,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云虹根本就不听莫愁的辩解,似乎对莫愁的误会已经深入骨髓。
而莫愁此时才深深地感受到无助,周围站着好几名仆人和丫环,却没有一个来劝解,不知道是不敢来劝解,还是根本就不想劝解。
而云虹的这些想法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四年前杨霓裳就给云虹灌输了这些思想?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令人恐怖了。
莫愁细思极恐,决定不再辩解,准备转身离开,不再踏入听涛轩。
看来在云府内部,一部分人对杨霓裳恨之入骨,还有极少数人对杨霓裳感恩戴德,对梦莫愁切齿痛恨。
特别是随着杨霓裳陪嫁到云府的那几名仆人和丫环,他们原本就是姓杨,估计没少给云虹灌迷魂汤。
见莫愁磨磨蹭蹭还未退出听涛轩,云虹竟然冲上前来挥掌就向莫愁脸上抽去。
莫愁恍惚间感觉到一阵灵力向自己脸上袭来,本能地挥手去挡,并顺势就是一掌击出。
“啊!”
“呯!”
随着一声惨叫,又是一声身体重重落地的碰撞声,接着便是云虹痛苦地叫道:
“你敢打我?我要你死!”
云虹挣扎着跳将起来,提着剑就向傻傻地呆立着的莫愁刺去。
“叮!”
一声脆响传来,是云路一指将云虹的剑弹开,怒喝道:
“虹儿,不得无理!”
云虹剑已脱手,跳着脚道:
“父亲,这个臭女人打我!”
云路铁青着脸,低沉地喝道:
“放肆!”
便不再理会噘着嘴,流着泪的云虹,然后看向一脸苍白而失神的莫愁,低声地说道:
“你走吧!”
莫愁没想到云路会是这种态度,心里十分失望,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一跺脚便出了听涛轩,回到自己住的别院。
这么多年来,莫愁从未计较云路对自己的冷淡和疏离,常常到听雨轩去嘘寒问暖,铺床叠被,还亲自下厨,给云路做好吃的,希望自己的表现能给云路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不急着云路迅速爱上自己,她可以等,等那一天云路回心转意,发现她的好。
可现在,云路给她的感觉不是冷淡,而是冰冷。
想到这里,莫愁再一次流下了泪水,那种寄人篱下的伤心感觉竟然越来越浓。
她慢慢站了起来,收拾好包袱,然后取出两枚赤灵玉传讯符,给云路母亲和云路分别留了一封信,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云府。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至少此时,她根本无法在云府再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