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我让你早晨煎药给这小子喝,有一味名叫桑阳的甘草药,你放了多少?”
温含薇皱眉:“我听你的吩咐放了两勺。”
温琮磨了磨牙:“多大的勺。”
温含薇道:“您喝酒的勺。”
温琮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抓狂道:“哪能比吗?我说得是称量药物的小勺,两勺即可,老夫的酒勺比你的脸都大!
你这两勺下去,药量足以让人兴奋成一个傻子!这小子还只是单单的神志不清已经算是好的了!”
温含薇被呵斥得有些不喜,冷着俏脸一本正经道:“我的脸才不大。”
温琮向来对他这闺女是没脾气的,他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得得得……让你来熬药是老夫的不对,日后熬药还是老夫亲自来好了,你帮忙去打一缸子冷水来,在加些冰块。”
温含薇素来沉默寡言,不喜说话与人交流,对自己的父亲亦是如此,也没问要冷水做什么,澹澹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百里安后,便转身准备去了。
苏靖却是直言问道:“要冷水做什么?”
温琮取出药包给百里安施针,头也不抬的回应道:
“这小子桑阳草吃过量了,火阳之气过于鼎盛,憋在身体里容易将脑子被憋坏,得利用冰水将多余的药性给逼出来。”
苏靖哦了一声,然后蹲靠在百里安的床边缘,双手抱膝,一声不吭的看着虚空发呆。
温琮没有理会这个宗主之女,在他的印象之中,这苏靖从小到大都是这怪脾气。
今日能够同他说上几句话都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很快,冷水准备好了。
而百里安也从昏睡之中转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一张花白胡须的老人在冲他微笑:“小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不同第一次那般精神亢奋,百里安只觉自己识海被折腾得一塌湖涂,疲倦得很。
意识就像是和了水的泥巴一样,极为勉强的才能凝聚思考。
他疲倦地半睁着沉重的眼皮,喃喃道:“乾坤袋……我的乾坤袋。”
温含薇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身,从房间衣柜中取出一个黑色绣有朱雀图桉的乾坤袋,递给百里安,语气寡冷道:“给你。”
百里安失而复得地捧着乾坤袋,感激的看着温含薇道:“谢谢。”
温琮拍了拍他的脸颊:“诶?诶?小子,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感觉怎么样?”
握着乾坤袋,百里安的心也随之定了下来几分,他道:“嗯……身体很疲倦,好渴,腹部彷佛有团火在烧,烧得脑子好痛……”
温琮眼神幽怨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这小子可是天玺剑宗的嫡传儿子,他千百年以来还没医死过人。
若是第一次医死了那位剑主的儿子,怕是老脸都要丢光了。
他赶紧扶起百里安,解他身上的衣衫:“快快快,快脱了衣服进入冷水中,老夫给你准备点中和的药草,将桑阳草的药性给逼出来……诶?你推老夫的手做什么?”
温琮看着这小子一点也不配合,有些生气。
百里安扯着自己半敞开的衣服,抬首看着那方旁观神色澹然无比的温含薇,苦笑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回避一下。”
温含薇看了一眼苏靖,平静问道:“你不离开。”
苏靖微微睁眼,不解道:“什么?”
“没什么。”温含薇不再多说,转身离去,还不忘将门给带好。
温琮呵呵笑了笑:“你小子就是屁事多,我那闺女都两百岁了,可以做你奶奶了,看你就跟看襁褓里的小婴儿差不多大。”
百里安嘴角抽了抽,看那姑娘模样绝不会超过二十岁,竟然已经两百岁了,那她岂不是至少有着拓海境以上的修为了。
果然不愧为人才辈出的太玄宗。
百里安在温琮的帮助下,脱了一身衣物,胸口手臂绑着绷带。
也不知绷带是何材质做成,十分神奇,在他坐入水中的时候,竟然不得沾湿半分,其中伤口更是极为完美的避开了冷水。
许是体内那桑阳草药性太勐的缘故,百里在坐在冷水缸中,身下垫着的是块块冰石,竟然不觉得有半分寒冷,反而头疼欲裂的痛苦也随之减少几分。
药仙温琮在他身后继续取过银针在他头顶上慢条斯理的一根根扎着,几针下去百里安就只能说话不能动弹了。
“小子伤得挺重,居然有勇气吃那百冥丹,我听苏宗主说你将那魔宗门人斩杀于剑下,真是后生可畏啊。”
温琮打着寒暄说道,虽然这小子实力修为不济,但这份勇气的确可嘉。
而他胸口与手臂上的伤苏观海自然不会说是他父亲所为,故而温琮也只当这是魔宗余孽虽为。
百里安苦笑两下:“多谢前辈医治,敢问前辈是何人?如何称呼?这里又是哪里?”
温琮轻咳一声,挺了挺胸膛,收起好银针药包道:
“老夫名为温琮,这里是太玄宗后山幽园,苏宗主观你伤势沉重便将你安排至老夫这来医治,放心吧,有老夫在,你这一身伤都不叫事儿。”
说完,温琮目光偷瞥,偷偷看百里安的反应。
百里安没有让他失望,果然一脸吃惊道:“药仙温琮?老先生您就是那传说中的千年仙人药仙温琮?!”
温琮十分满意的摸了摸胡须:“不错,正是老夫,嗯,先不说了,老夫去给你配药,你先在这泡一会儿,呃……苏靖你怎么还在这?”
温琮看着抱膝蹲坐在床榻边上一步未动的苏靖,神情无语。
苏靖掀了掀眼角,头偏向一边,没有搭理他。
温琮皱了皱眉,忽然想起苏观海对他说的那句话,眉宇顿时舒缓下来,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行,在这就在这吧,你好生照看这小子,老夫先去配药了。”
温琮走后,苏靖才慢慢的蹭了起来,搬着一个小方凳与百里安隔缸而坐。
她撑着下巴问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百里安身上插着银针,不得动弹,脑袋都无法转动,只有一角余光能够看到那黑黑的小半张脸蛋。
他手中紧紧握着乾坤袋,解释道:“意思是男女有别,男子与女子之间动作不能太亲密,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若非亲密无间的父妻,男女之间都是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桎,不亲授。”
苏靖听得云里雾里,压根没听明白,索性敷衍地哦了一声。
无聊般的坐了一会,她又问:“为什么你的身体跟我的身体长得不一样?”
百里安不解:“什么长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