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同样是恶鬼相,可那劈凿的痕迹却是从额头一路蔓延至腰身。
裂口之大,足以撕去他的大半边脑袋。
仅存的一只眼睛并不具备任何神性,与之对视,也并不会像那完整的石像般,感受到冰冷、诡异的恶意。
就好像这具壳子里面的某种生灵被迫剥离的自己的皮囊,不知是被其他的怪物给吃掉了,还是怎样,只留下一个空荡荡地皮囊。
沧南衣说,若想尽可能弱化此地的身心污染,就必须寻到一个没有怪物的皮囊,套在自己的身上,方可维持本性……
这年头刚刚升起,百里安却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何时,收起了手中的短笛,手掌毫无意识地伸向了那具被劈成两半,头颅少了一半的石像上。
另一座安静矗立的石像好似忽然活过来一般,抖着肩膀,扭着蛇形的脖子口中咔咔咔地怪笑了起来。
那具鬼面头颅蜿蜒延伸而出,瞬间缠绕而来,近距离地死死看着百里安,四目相对,嘴巴咔咔咔不断开合着,似是准备说话。
百里安头皮一麻,却并未失去冷静。
只听得身前咣当一声沉闷的响声,那艘船舫的大门竟是被沧南衣一脚踹开。
完全不给那石像开口说话蛊惑人心的机会,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进入那画舫之中。
石像脖子一歪,似是僵了许久,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目光僵硬阴冷地看着那扇船门缓缓关闭。
百里安看着那并不牢固的船门,忍不住问道:“仅凭折扇门,能够拦得下那些怪物们吗?”
沧南衣并未答话,黑暗之中,她仍旧紧紧抓着百里安的手腕,似是轻笑了一下。
宛若在对百里安的这个问题感到可笑。
然而下一刻,那脖子极长,仿佛能够无限延伸的怪物,却是疯狂地开始撞击着那船门。
“砰!砰!砰!”力量之大,好似不将那摇摇欲坠的木门撞碎誓不罢休般。
隔着并不厚实的门窗,百里安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石像的鬼面死死积压在门的缝隙之中,偌大的眼睛珠子都机会要从眼眶里被挤爆出来一般,充满红血丝地死死盯着他。
然而,如今在船门外,怪物可不仅仅只有它一个。
那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围过来的黑身鱼怪们,似是忌惮这船舫,不如这常年守在船舫外的看守石像鬼面怪,它们看到百里安二人进入其中后,明显便打消了猎杀的念头。
目标反而从百里安,换到了那唯一独活的石像鬼面怪身上。
那石像鬼面怪感受到了无数诡异不详的目光,身体剧烈一抖,延长而起的脖颈飞快地缩了回去。
它好似无法离开这具躯壳的镇封,只能够小心翼翼地缩起来,任由那几只鱼怪趴在它的身体四周,吸嗅着,一缕缕纯白好似精气一般涌入那些鱼怪的口鼻之中。
还有一些鱼怪趴在它的脚底下,抠着石像上斑驳凋落的石灰吃,然后一众皆露出一脸享受的滋味神态来。
果然,一切真如沧南衣所说,这里的怪物,互相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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