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童生又皱起眉头想了想,道:“其他印象——记不得了。我只见过他两三次,这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哦,对了,听说翟先生送走他时,给了他一大笔银钱,远远超出了翟先生教书的收入。也不知道那笔钱是从哪儿来的。”
不等石青峰接话,他补充道:“当然,这件事情也是我道听途说来的。具体情况,或许可以找顾山主问问,他应该知道的比较详细。”
石青峰不想让顾青衫知道此事,起码不想这么快就让他知道。最后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他住哪儿么?”
方童生一下子来了兴致,故作神秘道:“这你算问对人了!那孩子姓甚名甚,住在哪里,我清清楚楚!翟先生在书院外面的别院,我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帮翟先生送一封信。一封用蜡油封住的秘信。或许是看我老实本分,又不惹人注意,就让我跑了一趟。第二次,是叫我去取一个包裹,沉甸甸的,摸起来不像是衣服之类。”
他压低声音说道:“翟先生做事很谨慎。我那两次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两个地方离得很远,有几十里。我只去过两次,都是盼望着翟先生哪天能够大发慈悲,替我除了‘童生’的帽子。”
石青峰道:“把那两个地址写给我,最好能在路线上标记一下,我对蚩山不熟。另外,今天你我的对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方童生唯唯诺诺站起来,恭恭敬敬作揖行礼,道:“山主尽管放心!我已经得罪了翟先生,而且那老东西三番五次言而无信,只叫我替他办事,不管我死活!从今以后,我方童生唯青峰山主马首是瞻!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蚩山城的地图,指着上面标记出来的两个地方说道:“就是这两个地方!姓翟的言而无信,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我信不过他,所以把这两处地方标记了出来,天天带在身上。一旦哪天我死于非命,人们便可通过这张地图,通过这两个地方,找到姓翟的身上!”
石青峰没料到他还有此心机。从外表看来,他不过是个年过半百,老实巴交的读书人。但现在来看,他似乎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想起自己刚来书院时,顾青衫让他找一位姓方的老童生,禁不住笑着问道:“你是顾城主的人,还是大先生的人?”
方童生毫不迟疑答道:“从今以后,我是青峰山主的人!”
有人读书读了半辈子,考了功名,却成了呆子。有人读书不多,却读了个八面玲珑,读懂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方童生显然是后者里面的佼佼者。顶着“童生”的头衔,却有榜眼、探花的本事。翟先生叫他办事,顾青衫也叫他办事,现在加上石青峰,方童生可谓是打通了三方势力,成了中间最炙手可热的那块地方。
更让人叫绝的是,他到现在都是个“童生”。既然是童生,就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这便是典型的“大智若愚”。
石青峰甚至怀疑,是他自己不想摘掉“童生”的帽子。因为这顶帽子不起眼,无论放在哪里,都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都能替他遮风挡雨,挡住那些无妄之灾。
送走方童生,石青峰见天色尚早,距离翟先生安排的“鸿门宴”还有一段时间。他关好房门,离开茅屋,按照地图上标记的地方,很快找到了第一处别院。
那是一座处于闹市中心的院子。光从规模来看,能在寸土寸金的闹市中心置办下偌大一座院子,就不是寻常人所能为之。
院子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两个武人打扮的精壮汉子。透过大门,可以听到院子里面有孩子嬉戏的声音。有男孩,也有女孩,偶尔还够鸡飞狗叫。
石青峰绕着院子走了几步,身形一动轻轻跃上屋脊,看见院子里有一男两女三个孩子,都是十六七岁的光景,正在逗一只黑狗。
那黑狗体型庞大,差不多有一人多长。黑狗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以柱子为中心,在铁链刚刚够不到的地方,桌子腿上拴着一只芦花大公鸡,脖子里的毛根根立起,斗志昂扬,正与那黑狗打得激烈。
那三个孩子坐在桌子旁边,男孩坐在中间,翘着二郎腿,旁边两个女孩一个捶肩揉背,一个小心翼翼剥好葡萄,送到那孩子嘴里。
石青峰伏在屋脊上看了几眼,心思一动,唤出真吾剑,剑光一闪倏忽而至,不等那几个孩子看清,便将那手指粗细的铁链砍断,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黑狗没了铁链束缚,如获大赦,嗷嚎一声扑出,恰巧那芦花大公鸡转到男孩脚下,连人带鸡,被那一人多长的黑狗扑在了身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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