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视神海,月影流着眼泪说道:“想不到月影在最后一刻还能得见哥哥,我真的很开心。”
孟婆看着她说道:“说来你命苦吧,偏偏你不用再入六道轮回……说你命好吧,你却还未嫁人,便身死道消了……”
月影看着她,痴痴地说道:“不错,月影最遗憾的便是今生没能嫁给哥哥,但愿来生还有记忆,跟哥哥在天上再聚。”
孟婆看着她吓了一跳,赶紧纠正道:“我师父说要往前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要去念,断念。”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你在这里待上几个月,每天喝上一碗我煮的汤,将不开心的事情统统忘掉,活得简单一点。”
月影一听,看着她怔怔地说道:“哥哥,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想必喝了不少的汤吧,为何没有忘记月影?”
孟婆闻言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我也想将前世忘记啊……奈何,我在这里煮了一百年的汤,吹了一百年的风雨,也没能将你们忘记。”
这一夜,孟婆没有带月影去忘川桥。
她要一个人去那桥上独自抚慰心底里的那些伤痕,那一道道看不见的伤痕,便是喝了一百年的忘魂汤,也没能将之抚平。
……
冬至已经过了许多天,这一夜,风雪停住了。
一轮弯弯的上弦月挂在了天空,伴着满天的星光静静地照耀在忘川之上。
夜已深,桥畔的铁锅下有火苗在轻轻地燃烧,是夜过桥的人并不多。
孟婆在木棚中盘膝而坐,静静地修行佛门吐纳心法,试着将一丝淡淡的灵气,往肉身骨骼血肉之中炼化而去。
静静地感受着忘川之上的天地灵气涌入身体,默默地感受着血肉之中细微的变化,心里叹了再叹。
几番修行为前方,到头身将入凡尘。
九天十地,怕是没有人像他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从九天之上打入凡尘,眼睁睁看着之前苦苦修行的功法一一失去。
或许,连他的凤凰涅槃之体,佛门无相金身之体也将会离他而去。
就像老道士、老和尚说的那样,唯有将心心念念的宝贝捧在手里,才会明白放下之后的那种滋味。
就像神龙之体一样,好不容易将要修炼到第九层,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被万里冥河悄然洗去。
果然,只有先放下手里捧着的宝贝,才有机会去得到更为珍贵的东西。
忘川上寒气流动,一阵阵寒风迎面吹来,让她想起了当年在这里站了一百年的光景。
原来,百年也不过弹指一瞬间,何况十年。
虽然天地元灵气能缓缓进入他的身体,却依旧感受不到丹田中有一丝的灵气积蓄下来,只能感受到身体正一些细小的变化。
于血肉之中,骨骼之间,血液里面……除了她自己,便是月影在此,也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任何变化。
既然月影要重修一世,他就要想办法将她的身体改造一番。
虽然眼下的一切月影可能带不走,但是她却想要从当下开始,花上十年的时间,来改变月影的一切。
肉身带不走,但是神元可以。
那一片须弥芥子可以,自己给她铸造的灵剑以可……那么,自己一切,便都还来得及。
抬头望向九天之上的星空,感受着清的星空洒落身体,一时间若有所思。
灵药、灵酒对眼下的月影并没有任何帮助,又有什么东西能给他带来本质的变化呢?
万法唯心造,刹那即永恒……我便用佛法改天换地。
肉身和修为月影都无法带着离开,而看来看去她无法在这个世界里涅槃。
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哪怕是喝了来自上古洪荒的灵酒,对她未来的本质不会有任何改变,唯有那不死的神元。
也身上有无数卷佛经,但是她想先从最初在修行的《地藏经》开始。
她要为转世之后的月影打造一条不一样的修行道路,让她身体中的一切回到事物的本源。
不要两仪生四象,也不要太极生两仪。
她要打破自己修行的极限,为月影打造出一条绝不寻常的道路,从她的神元开始改变。
让她回溯到天地万物的本源……无极。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接着便想到了老道士,想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一切。
溯本回源,是她最终要走的那条修行之路。
若是最终要将水、水两种剑势融合,便必须要领悟天地阴阳之道,然后试着将阴阳之道融合在一起,从太极变回无极。
想要领悟天地阴阳之道,怕是要等她再回五域,花上数十年、甚至百年的光景,踏入化凡之道。
才有一丝的可能,在老道士的教导之下,将神海里的那些玉碟上的大道法则一一去领悟,去修行。
眼前的她还想不明白,如何将截然不同的剑气融合在一起,甚至把这两种不同的剑势,演化成属于自己的剑域。
她要从现在开始便无中生有,去寻觅其一些大道痕迹,便如雪泥鸿爪,突然出现在灵山之上,一会又飞到了忘川桥头。
今夜星光灿烂,却没有多少人过桥进入轮回。
于是,她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考虑自己的未来,考虑月影的未来。
静坐石桥上,拈指若兰花,花瓣飘落欲上九重天。
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似剑非剑自她指间飞出,却没有化为一道清风斩向星空之上,而是化为一抹春风往石桥下的忘川而去。
漫漫冬夜将尽,要不了多久便是春风十里,滋润天地万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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