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他更得意的是,眼下他的吃食,衣服,鞋子和金币都放在哥哥给我锦袋里面,也不用去到哪里,都不会害怕东西会突然丢失。
两人一路来住持慧威大师的佛堂,
李修元见过礼之后,将带来的素饼、糕点和果干奉上。
指着身后的小和尚说道:“大师,这是我的弟弟无量,往后这些日子怕是要给您添麻烦了,还望海涵。”
小和尚上前跟老和尚磕了头,低声说道:“无量见过住持大师。”
慧威老和尚伸手扶起小和尚,赞叹道:“无量啊,你学了几年的佛法?”
小和尚笑道:“无量打小就跟在师傅身边,一直都在佛前。”
老和尚轻轻点头,叹道:“善哉,想不到你自小在佛前行走,却是慧根深根,看来于佛法一道不用我多教你了。”
李修元想了想,低声说道:“三藏已经去了城主府见李大人……只怕他出不了关,还得在大云寺盘桓……有他说法,倒是善事。”
关于三藏西行之事,李修元之前为慧威老和尚介绍了一番,否则也不会贸然把小和尚安排到大云寺中修行。
在他看来,唯有如此,方能让小和尚陪在三藏的身边。
对于老和尚来说,在高僧自长安来,能在大云寺中停留便是一件幸事。
倘若能为寺中弟子说法,那便是大善了。
当下招来寺里的知客僧,带着小和尚去找禅房住下,小和尚跟李修元挥挥手,要去扮演那故事里的角色去了。
直到小和尚出了佛堂,老和尚才不解地问道:“既然施主有心,为何不能陪在那三藏法师的身边?”
李修元一边点火烧水,一边摇摇头:“我们的路不同,我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那便不是三藏去求取佛经了。”
老和尚闻言一凛,不由得低头思量起来。
远处的传一阵诵经之声,佛堂里一片安宁祥和意,窗外最后一抹春风拂来,树上的鸟儿轻鸣。
静静地,李修元为和尚奉上一杯灵茶。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和尚端起面前的灵茶,浅浅地尝了一口。
喃喃道“但凡师者莫不是替自己的弟子考虑周全,恨不得终生陪伴在他的身边,生怕他受到委屈,原来都错了?”
李修元微微一笑,回道:“并没有对错。”
然后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真诚地说道:“我遇到的老师跟大师也是一样的慈悲,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本事尽相传授。”
老和尚有些惭愧地说道:“一场师徒,也是前世积来的福分啊。”
听着这话,李修元却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回道:“只是佛说言语道断……便是你将一生所学尽相传授,只怕这些弟子也无法变成另一个大师……”
老和尚有些惘然地摇了摇头。
李修元眉头微皱,徐徐道来:“我先生曾跟我说了一句‘学我者死’,他并不希望长大后的我,变成另一个他……”
直到离开先生之后,李修元才体会到先生当年的良苦用心。
就像不靠谱的老道士一样,都是希望自己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而不是大包大揽,替自己写下未来的人生之路。
老和尚放下手里的茶杯,感慨地回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先生,才会这样做?”
一番思量之下,老和尚的心境顿时清明了一些。
想想好像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弟子,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并在有一天超越他曾经的老师。
两人守着一壶茶,听着呜呜的沸水声音,老和尚笑了起来。
说道:“所以,你会陪着三藏去取经?”
“或许吧。”
李修元静静地回道:“我虽然会陪他一程,却不会以眼下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苦难需要自己去面对。”
老和尚点了点头,缓声说道:“善哉,我们当下享受的福报,怕是没有几人能记住,而他们经历的苦难,才会深深地烙印在血肉之中……”
李修元点头应道:“正是这个道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他若要成为闪耀后世的圣僧,便要从凉州城开始吃苦……”
“便是无量也是,他陪着三藏取经,但不一定会回到大唐……”
李修元看着老和尚认真地说道:“大师你便将无量跟我当作一个路人,莫要跟人说起,也不要记在你的史书里面。”
“这又是为何?”
老和尚想着前些日子跟李修元的交流,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道:“难不成?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修元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我和无量只是三藏生命中的过客,不应该在他生命中留下什么痕迹。”
“既然我连三藏都不想打扰到他,更不要说在大师清明洁净的佛堂,再留下一缕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烙印。”
李修元叹道:“佛说众生无相,请大师成全。”
老和尚怔了怔,然后微笑起来。
感慨地说道:“说得好,我们于这方世界只是匆匆过客,如果人人都要在时间的长流中留下一个影子,那未免也太多了。”
望着佛台上的菩萨,李修元悠悠地说道:“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我们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沙尘。”
佛台上的菩萨静静地看着眼前一老一小,脸上带着微笑,眼里是满满的慈悲。
老和尚双手合十,问道:“三藏当下,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