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仰起小脸,望了一眼行至身前的雪袍少年,轻笑开口。
季月年低垂着眸光,看向身着妆红霓裳的绝美少女,道:“积雷山气运繁盛,灵机充盈,只是身在此间便收益颇多,不必再下去走了。”
盈袖挑了挑眉,道:“那你方才催动这块玉玦……”
季月年轻声道:“圣婴道兄所留引路信物并非引路之物,而是给了我一个选择。”
盈袖有些讶然地看着他,数息之后,才开口道:“圣婴只说让我为你引路,并未言及其他。”
季月年侧过头去,望着殿外的渺渺山河,道:“有些事本就不必明言,盈袖少君聪慧灵透,应当已经想通了其中因缘。”
盈袖睁大了美眸,眸光深处逐渐浸染了些许欢喜之意,道:“难道你已经应下了么?”
季月年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红裙少女,点头道:“无论是我还是圣婴道兄,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望盈袖少君莫怪。”
盈袖轻轻咬着牙,道:“你可知晓,那日在仙宴之上,我为何会钟意于你?”
轻风拂过,撩起了她那紫金冠冕步摇之上的灿金流苏。
季月年摇了摇头。
红裙少女走到季月年身旁,与他一同望着殿外的苍茫山海,眸光有些颤动,道:“我心里有一件事,就连玉面姑姑都不曾告知。”
“九百余年之前,自我甫一诞生于积雷山,便被封了玉面狐族的少君,其中并不只是因为万岁狐王血脉之故,真正的原因,是由于我生有宿慧,真灵深处携着一道天赋神通,唤作‘往昔’。”
言至此处,她的眸光深处燃起了一朵瑰美嫣红的狐火。
“你的真灵气息,与寻常生灵不同。”
“我察觉到,你的根脚来历似乎极为尊贵,可这种感应却又模模糊糊,待我当真催动天赋神通之时,这感应又蓦地消散了去,仿佛只是曾经存在过极短的时间,自那之后,便留下了这若有若无的痕迹。”
红裙少女侧过头,望着季月年清美白皙的侧脸,“这隐隐约约的痕迹,曾经存在过的时间,乃是十六年。”
季月年蓦地转过脸来,死死地望着盈袖的眼眸,神魂深处隐约有些惊颤之感。
见此情景,盈袖嫣红柔软的唇角扬起,道:“难道这痕迹的来历,就连玄阴仙君自己都不知晓么?”
季月年沉默半晌,定了定心神,道:“还望盈袖少君明言。”
盈袖略一沉吟,道:“我也说不清楚,因为这痕迹给我的感觉极为飘忽,不过我能够确定,在那痕迹存在过的十六年之间,你的根脚来历尊贵至了极点,甚至就连圣婴、栖狐小公主他们都相差甚远。”
“可诡异的是,在那之后,你的真灵气息便彻底稳定下来,仿佛这痕迹自始至终都不曾存在过一般,这也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奇怪之事。”
盈袖顿了一顿,继续道,“自那时起,我便对你这里极为好奇,我之所以钟意于你,并非由于你的清美骨相,而只是单纯因为我的好奇心思而已。”
她在季月年面上收回目光,望向了宫殿之外,笑道,“方才你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送还于你,玄阴仙君,还望你莫要怪罪才是。”
季月年不禁有些哑然。
盈袖这里自觉扳回一城,笑声清澈如银铃,极是好听:“玄阴仙君若是不愿下去看看,也就无需我为你引路,那我便先行离开了。”
此言落罢,她便轻拂宫装裙裳,瑰美绚丽的灿金流苏颤动之间,朝着殿外纵身而起,化作散碎的流光离开了此处。
季月年独自立于殿中,神情有些怔然,喃喃道:“十六年,难道是……”
其心思纷乱如麻,已是毫无半点头绪。
身着黑袍的少女悄无声息地现出身来,冷澈清灵的声音萦绕耳畔:“你不妨去问问那柄剑。”
季月年侧过头来,望着季清婵平静的眼眸,低声道:“此言何意?”
季清婵静静地与他对视,道:“那柄剑曾经埋藏在九华山界深处,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回转地境人间?”
季月年怔了一怔,道:“落雪神剑……”
季清婵的声音有些清冷,道:“当时你被李贞英的召霞剑所困,浩渺天地明灭之间,天穹阴月竟是遮蔽了大日轮转而现,这柄本应埋在九华山界的剑,却在阴月之上轰落而至,出现在了地境人间,此事你应当知晓才是。”
季月年点头道:“是我亲眼所见。”
季清婵的眸光晦暗,道:“在我的感应之中,那轮阴月并非虚幻之月,而是真真正正的映照天地之月。”
季月年缓缓摇头道:“你想说的话,我已经知晓了。”
季清婵挑了挑眉。
季月年望着黑袍少女眼底的清浅妆红,道:“赵阴月已经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如今的三界之中,绝无任何一个生灵是她。”
第六百五十六章 月宫落雪(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