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桑国今天将有大事发生,但是他已经无力扭转乾坤。因为就在不久前他才忽然发现,新组建的神佑番和九万庭卫军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内。
失控的根源并不难推测到。
有个人拿着王上的旨意成为了神佑番的实际控制者,这个人依托十八行的财力,早将触手伸到了他身边各处。这个人为桑族带来了财富和希望,也夺走了属于他的荣光和权力。而他却一直对此人深信不疑。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可以绕过他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这么多事,十八行的财力固然可怕,但桑族人的忠诚不应该这么轻易被撼动,他有那么多弟子在神佑番,为什么事先一点察觉都没有?
那个人是怎么神鬼不觉的把张浚和小林带到王上面前的?又是怎么让那些忠于他的弟子保持沉默的?
人的情感是复杂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关系是恒定不变的。忠诚和背叛都源于天枰两端的筹码变化。一个人会为了利益杀死陌生人,为恩义舍弃利益和自己的生命,也可能会为了亲情舍弃恩义。
十八行改善了桑族人在这穷山恶水之地的生活,教会了桑族人囤梯田,修城寨,挖排水渠,营造城市。给了每个人在这里安身立命活下去的希望。这种影响力从未体现在生杀予夺的权柄上,但是到了某个关键节点,这股无形力量却给了那满脑子权谋算计的上位者致命一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影响力是日积月累形成的,爆发却可能只在一日间。
当朝吹铠声称自己一个人擒获了张潇一行五人,并把这五人带到他面前的时候,风魔九郎便意识到自己彻底完了。没有什么风魔九郎的新桑国时代,只有后桑国时代中凋亡的风魔九郎。
张潇腰间悬着一口刀,大般若长光。作为桑国的镇国宝刀,象征着桑国至高无上的王权。在从前只有御天龙舞空家族选出的国王才能佩戴。风魔九郎不止一次梦想过能取代御天龙家族,将那口代表至高王权的宝刀悬在自己腰间。
而此刻,刀就在眼前,权柄却已经离他远去。
张潇没有刻意去安排一场扮猪吃虎再图穷匕见的戏码来耍弄风魔九郎,大势在手,他连一个正式对手都算不上,碾压一只蝼蚁不会带来多少成就感,所以没那个必要。
“念在你是一代异人强者,我可以给你一个出手的机会。”张潇从朝吹铠身边走过,又越过御天龙舞空和张浚,走到风魔九郎面前,说道:“原本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你这次却聪明过了头。”
“我只是犯了个不可原谅的愚蠢错误。”风魔九郎的目光盯在朝吹铠脸上,道:“错信了这个卑鄙小人。”
“到了这一步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张潇叹道:“我真是高估你了。”
风魔九郎道:“但是我却从未想过低估你,直到我收到你要来害我的消息,却发现自己派不动神佑番也指挥不了庭卫军,而这个小人更是假传我的口谕把风魔族的全部家臣带下山,我才意识到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桑族交给我。”
他忽然变得愤怒,质问道:“为什么是他?”扬手一指,一道阴风直扑朝吹铠。
“因为他很早以前就是我的人。”张潇淡淡说道。随便抬手一挡,那道阴风被消弭于无形,道:“你的魂相是阴风鬼,属于神祗系,与大小天象的风系魂相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成就有限,不过因为你够刻苦,又有些机缘才得到今天的位置。”
风魔九郎面色一变,失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张潇道:“本来如果你能好好做事,统御桑族人在此地繁衍生息,将此地经营成一座堡垒城市,未来与黑龙城形成掎角之势,我是不介意让你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你现在怎么说都好,如果你当初真是这么想的,又何必安排朝吹铠这个小人在我身边。”
“他是备选方案。”张潇道:“他的潜力比你强太多了,留在这里其实一种浪费。”
“多说无益,还是动手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神光霹雳棍。”
“捏死你易如反掌,根本用不到什么武器。”张潇道:“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对蛮族按兵不动的?”
“你不像是会放过敌人的那种男人。”风魔九郎咧嘴惨笑道:“我也不会白白满足你的好奇心。”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张潇道:“不过你的说法有个前提,就是你得配得上成为我的敌人。”
风魔九郎大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
张潇轻蔑的看着他,道:“你就是一个出卖人族的畜生,士可杀这几个字你不配,蝇营狗苟的算计不是错,你错就错在连关乎人族存亡的大事都能拿来谈条件。”
“或许你说的有理吧。”风魔九郎叹了口气,道:“但是这天下间会做出这个选择的人绝不止我一个,你可以鄙视我的选择,但只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有些比我更卑鄙的人,是你根本不敢去招惹的。”
“你说出个名字,让我心服口服。”张潇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纵容北地局势恶化,瞧在你也曾经统领桑族人与蛮族浴血奋战过的份儿上,说出那个名字,我准你离开北地。”
场间沉默下来。
“张渊。”风魔九郎沉吟良久终于开口说道:“但是他也并非掌握局势的人,真正拿北地众生做棋子的人长安城,对那些大人物来说,绥远城里的二十万人丁只是个数字。”
张潇忽然想到了鹰落峡谷的事,随即想起了一个名字。
......
第一六O章 关键点(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