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八十九章 约束与呈现(1/2)
作者:木恒
    “你们这两个孺子,可知这位是谁吗?”卢植身后的弟子们顿时不服起来。

    “你们安静,请问两位童子,臭在何处,乱在何处?”卢植则是认真道。

    “臭在这是老粪坑里的话,乱是在,你压根不懂得啥叫逻辑关系,也对了,祖师说过,儒家最大的毛病,就是从来不讲逻辑,牵强附会是第一流的。自从独尊儒术之后,逻辑一学,就荡然无存了,只以皇帝大臣们的喜好为目的来修改自身学说,再没有了什么坚持。”小孩甲鄙视道。

    这正是小孩子的特点:

    直来直说,说个痛快,才不会考虑什么脸皮,什么尊卑。

    “是啊,人正则事正?你是君子,你就能做好事了?这不扯澹吗?孔子还是圣人了,他连日的近远都分辨不清楚,你还指望你能比得上孔子?”小孩乙同样鄙视道。

    卢植大为羞愧,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他的想法还一直固定在只要是君子当政,就能国泰民安。

    他这样想没事,然而再过了一千多年,很多人还是这个想法。

    就让人很悲哀了。

    不是君子不好,而是做事要看能力和体系,两者互相成就。

    指望靠个人操守,那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也就是陷入了唯心论。

    因为廉洁者下一刻也会动心,君子的定论,是人死之后才能给出。

    就像朱熹,有人说他扒灰,这事就没法说了,到底是不是君子,没人能肯定。

    反正后世他是没啥名气。

    但是明清时代他的名头或说在科举中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孔孟。

    但后世提到孔孟还是大把人知道,你说朱熹是谁,一百个人可能也就一个人知道。

    卢植震惊之后,又虚心问道:“那我该如何修改?”

    “你要先去看看,看看我们山寨里是怎么让吏员们为百姓做事的,而不是反过来压迫百姓。”小孩乙指了指门外。

    于是卢植带着弟子离开学堂。

    他只感到自己头脑昏沉。

    以前所学都受到了冲击。

    逻辑学?

    是名家的那一套吗?

    他们来到一处山寨。

    认真观察了两天。

    从田间地头,到寨子的工房市场,都看了个遍。

    然后发现这里的人员分为官和吏,前者提出理念和规划。

    后者负责实施,做实事的。

    官流动,但吏员基本不动,在一个地方一干一辈子。

    吏员是技术人员。

    他们有自己的上升渠道。

    不受推选。

    靠的是考试和评级。

    谁技术高,谁就评级高。

    谁做错了事,谁就受罚。

    其实大汉州郡也是分成两类。

    只是没有他们这样明确,而且即便是吏,也是推举上来的。

    以至于一个家族占了一个州郡的吏位都是很平常。

    技术人员,最典型的就是破桉的,丈量土地,计算税收的。

    这些都是吏员。

    官员不能干涉他们的升迁,也没有资格罢免他们。

    他们只要做到将事做好,就能高枕无忧。

    出了事,只要有合理的程序在,就找不到他们身上。

    卢植看过这几天后,发现他们运转的虽然不是很熟练,还有很多磕绊。

    但至少能经营起来,能够正常的收税和征发兵力。

    而且那些吏员们,十人中也有两三个在好好学习,看着各种书籍,努力钻研,说是要考级……

    好么,都卷到大汉了。

    不过话说回来,三国才是最卷,后世那算什么?

    这里十人只能活一个人下来,你卷不好就死了。

    卢植看到这些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大汉,能做到这个事情吗?

    如果皇上振作,皇上才30多岁,说实话应该是能做到的。

    因为大汉现在还有着正统和军力,还能够对各地州郡发号施令。

    正想着,荀或敲门进来了。

    “晚辈见过卢公。”荀或很是恭敬道。

    对方的现在,就是自己曾经期望的明天。

    当然现在他不期望了。

    “好,你是?”卢植这才感受到尊重。

    说实话进来这山寨中,就没什么人将他当一回事。

    要知道在外面,有人为了谋求一个记名弟子的身份,都要花费很大力气,甚至都见不到一面。

    “晚辈荀或荀文若,颖川……”

    卢植立刻知道对方的出身了。

    “好,你和**原来……”

    两个人一番攀扯,竟然还深有交情。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勾连之力。

    拐弯抹角也能找到关系。

    “卢公此来数日,不知有何见教?”荀或问道。

    “唉,大汉亡了。”卢植叹气道。

    这不是他灭自己人威风,而是事实。

    他当官数十年,弊病早就看到了。

    上下混乱,人人求财,地方豪强割据,有兵权者有异心。

    前些日子,听说又反叛了一处,才几千人马。

    “不,大汉不会亡,或者说我们能让大汉以另外的方式存留下来。”荀或一些词汇也染上了闻人升的习惯。

    闻人升才不会惯着他们。

    知识是宝贵的,只有求学者改造自己适应新知识,万万没有新知识改造自己适应求学者的道理。

    “这要如何去做?”卢植很沉重道。

    “我们要保住大汉,我之前听师尊说到一个说法,他说朝廷、百姓,只有在外敌入侵之下,才能建立共同概念。比如我们都是汉人,因为人家杀你们的时候,不会区分你是官吏还是乞丐,只要看你住在这里,说着汉话,穿着汉衣,就是敌人。”荀或自信道。

    “嗯,这倒是真的。”卢植也曾经驱逐过草原部落,很明白他们打草谷的事情。

    那是周期性的,一旦犯边,管你是什么人,青壮和女人都是抢去做奴隶,老弱病残杀掉,东西抢光。

    “我想我们就可以以此着手,宣称大汉庇护四百年,早就深入人心,君不可择,但相可以换。”

    “君不掌实权,相掌握实权。”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问题是那相不会谋反吗?”卢植反问道。

    “所以师尊前些日子夸奖了皇甫嵩,像他那样品格的职业军人多了后,这种制度才有基础。”荀或称赞道。

    “呃……”卢植有些羞愧。

    因为他刚刚劝说皇甫嵩在没有诏令的前提下,私自出兵攻击太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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