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偶尔心血来潮逗逗他。
她喜欢捏他的腰。
捏完之后永远都是一句:“太瘦了,硌得慌。”
宠爱与包容,其实都是假的。
真心实意,在一个从出生伊始就饱受疾病折磨的人的眼里,很容易看得出来。
法兰克林盯着她的绿眼,陷入了迷茫:“陛下,您的眼睛里盛放着什么呢?”
霍恩眨了眨眼睛,说道:“眼珠子。”
酒意席卷了思维,法兰克林有了些勇气,他将他平常根本就不敢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陛下,您一直都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你我之间,有着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天堑。书中的人物不可能跳到现实中来,现实中的人也不可能进入到书中去……”
“您看我、看您的亲人、看您的臣民,都像是在隔着纸张看书中的人物。换句话来说——您从来没有把自己也当个有血有肉的人。”
霍恩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她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候命的侍女,侍女们立刻悉数退下。
“你是不是喝多了?”
“陛下,我没有喝多,我清醒的时候,也是这种想法,只是不敢说而已。”
——法兰克林说得没错。
她一直没有把这个世界的人当过活人。
她只是在走一段路而已,这个世界的人,就如同她书中世界的过客,书中世界的人物。
故事中的人罢了。
如果真要说一个有些不同的家伙出来,那应该是7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给予了自己新生,他们现在是绑定在一起的。
这种绑定关系,很可能得持续几十年。
也可能更短,只要她死于非命,他就会寻找他的下一任宿主。
啊……真是的,为什么法兰克林他会看出来呢?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哦,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当然了,我亲爱的陛下……因为我一直在死亡的追赶之下长大,我很清楚别人目光之下隐藏着什么情绪。生来所带的疾病,就让人用有色的目光看我,我对别人的情绪非常敏感。他们看我一眼,我就知道他们在厌恶,还是在鄙弃,亦或者是怜悯……这是我见过的最多的情绪。”
霍恩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就带你去找乌恒,让他给你看看。”
“不,不用,感谢您,亲爱的陛下。这么多年,我已经看透了,我并不在乎属于我的死亡钟声何时敲响,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不是故事中的人,我只是一个即将会死去的真实存在的人类。所以……”
法兰克林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两人隔着长长的餐桌遥遥相望。
“所以……陛下,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夜风湿润,紫藤花从窗外落进来,躺在红地毯上,黏住,风吹不动。
霍恩收起了心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宝贝。以后我会把你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看的,而不是故事里面的角色。”
尽量吧……
不然好像有些不像话呢。
有黑光随着刚才的紫藤花一同出现。
7静静地立在窗边,说道:“他比任何人都要看得透彻,以后您得小心了。”
“你在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您心里觉得他好看,本来就对他有些好感,您与他相处的时候,心率都与别人不一样。我只是希望您以后不会沉迷于美色,好好将您的暴君路线走下去。”
“爱美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罪过。啧。”
霍恩也起身,然后走到法兰克林的身边,看着他说道:“回去睡吧?”
法兰克林却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绿眼,问道:
“陛下……!您刚刚,为什么用那么、那么富有情绪的眼神看向窗边?窗外有什么……?”
他其实已经晕头转向了。
但法兰克林依然努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他的目光转向那边的窗户,然而他只看见一大片又一大片湿漉漉的紫藤花。
窗前那静立着的黑袍人,他是永远都无法窥见的。
见他看过来,7也微微颔首,然后隔着面具与法兰克林对视!
瞬间,法兰克林只感觉自己眼眶一热,霸道的情绪直冲进灵魂深处,其中所蕴含的无法抵挡的哀恸让他忍不住落泪!
淡金色瞳孔半合,法兰克林茫然地盯着空无一人的窗户问道:“陛下……为什么我会很想哭呢?那边……那边有什么您很在乎的人吗?”
“为什么很想哭我不知道,有没有我很在乎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边……有你们眼中的神明啊。”
霍恩一记手刀砍在法兰克林的脖子上,让他彻底晕过去,瘦弱的身体立刻瘫软,然后倒在地毯上。
霍恩居高临下地看着法兰克林,呢喃道:“睡吧。晚安。”
她回头,望着以湿漉漉紫藤花为背景的7,语气有些落寞道:“神明?你好像被发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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