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衙禁军中,朕觉得没有适合你的位置。”嘉安帝缓缓开口,郭英面若死灰,容妃却是欣喜若狂。
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脸上大不相同的神情,又看了燕追一眼,身体微微下俯,看着表情有些茫然的少年:
“朕的三郎如今镇守幽州,先去幽州随他一些时间,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就是这样两句话的功夫,却使郭氏父子如同在冰里火里走了一遭。
容妃怔愣着,死死咬紧了牙关,否则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问嘉安帝,将自己置于何地。
眼前之事,摆明就是燕追与郭氏父子的阴谋,自己能看得出来,嘉安帝未必就看不出来了?
可他却依旧是这样做了。
容妃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寒,手臂上鸡皮疙瘩不停的窜起,她告诉自己要沉着镇定,不要自乱阵脚。
她若任性,会遭皇帝厌弃。
虽说心中明知此事,但容妃心里依旧一股一股的悲凉涌了上来。
十月底的郦苑,那种吹来的寒风,是她这一生中,从没有感受到过的冽凛。
“谢皇上恩典!”
郭翰欢天喜地的下跪,激动得眼泪都要喷了出来。
“既然郭翰要入伍军中,当初与云阳婚事,自此作罢。”
嘉安帝笑容冰冷,身上披着的斗蓬被风吹得不住摆动。
容妃呆愣的看他,这位爱了她二十来年,她侍候了大半生的男人,此时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郭氏父子强忍了泪,郭翰更是大声的回话:
“是小子无福。”
这沉压在郭家人身上这两年的枷锁,直到此时才算真正的揭去。
安阳郡主为了此事,曾经痛苦至死,如今仍是病歪歪的,自得旨以来,至今未曾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以泪洗面,短短这些年时光,便老了十岁不止。
郭家更是哀声叹气,长房简直如要绝了子嗣。
现如今,在嘉安帝淡淡的语气中,这一切的过往,俱都化为虚无。
郭翰眼含热泪,伏在地上起不了身。
今日这猎眼见着也打不成了,燕追满身是血,朝臣之中亦是有人受伤,忠信郡王府的世子更是死于苑内,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嘉安帝下令折返行宫,今日虽然出来时间短,但亦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除了黑面郎分发众将士,还有一些猎物,则是带回。
一路傅明华与燕追也没有机会说话,回了行宫,嘉安帝先使各人先散了,独将燕追留了下来。
内侍端了盥洗的盆盏进来,嘉安帝在黄一兴的侍候下,脱了外袍与长靴。
他赤着脚,坐在榻上,双腿分开,手撑在膝头上,有侍人正在为他取冠。
皇帝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燕追神情自然的在一旁侍人端着的水盆中净了手,他洗得十分仔细,指甲缝里染上的鲜血也都用帕子擦过了,又换了两盆水,才将一双手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