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刘昌本进言道:“您起事之时,准备并不充足。当初容涂英一己之私,却将您害至如此地步。”而如今的情况看来,当日容涂英所做的一切事情,怕是都落入了皇帝眼中,容涂英事败被诛便也罢,只可惜当日的忠信郡王实在是太着急了。
两位嫡子接连死于燕追之手,使他深感受辱。
再加上别有用心之人的撺掇,他心底滋生的野心,更是令他走出了错误的一步。
“依臣猜测,当日燕追射杀两位世子,怕是有意激怒您,逼迫您逆反,以清西京之权的。”
说到此处,刘昌本看着凌宪难看的脸色:
“若臣所猜属实,那么……”凌宪最终之反,怕是就落入了燕追及当初嘉安帝的圈套。
他这话没有说完,但凌宪已经明白他话中意思了。
府中一时静得可怕,众人都不敢出声,好一阵之后,凌宪才问:
“那依你所言,如今朕又该如何做呢?”
刘昌本定定的望着他看,凌宪微笑着,下巴绷得极紧,唇上胡须似钢针一般,那目光闪烁,令人心中寒。
对视一番之后,刘昌本率先低下头来,心头苦笑了两声,哪怕有以往相熟的旧友与他不停使着眼色,他却仍一字一句道:
“您应该将弃定州而往西北而上,渡桑干河,途经……”
刘昌本指着推演而成的沙盘,神情凝重的开口:“以此逃离唐兵的追捕。”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开口说话时,凌宪眼中的阴鸷之色越来越重,几个与他向来交好,昔日共同效力于老忠信郡王的部下看到这样的情景,都接连看了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往西北而上?”
凌宪打断了刘昌本说的话,他话中隐忍着不耐之色,显然此时刘昌本的长篇大论已经使他颇为厌烦了: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到了这样的地步,有人坚持攻城,但也有人认为刘昌本说过的话有一定道理,凌宪确实应该未雨绸缪,趁郭翰等人没有攻入定州,先行离开此地再说。
定州不如幽州,城墙薄弱,若大军一来,到时被人形成夹攻之势,忠信郡王怕是当真难以逃脱的。
如今定州情况严峻,在太原、西京尽数失手的情况下,郭翰等人随时可以前往定州。
商议了大半日时间,直到忠信郡王的长子进来,议事才告一段落了。
忠信郡王起身出去,其余谋士也三三两两的跟着离开,刘昌本却坐在椅子上未动,一个穿了青衫,留了稀疏胡须的老者见众人都已经离开,才向刘昌本靠了过来:
“如今这样的情况,你明知郡王……皇上心中想法如何,却又何苦逆他心意,尽说他并不想听的话来使他疏远了你呢?”
老者是当日老忠信郡王在世时心腹手下之一,也与当年的刘昌本一般,深得老忠信郡王看重。
老忠信郡王离世之后,这些昔日凌家的心腹手下,便也顺理成章留在了西京,听从凌宪调遣。
刘昌本看着面前摆放着的沙盘,心中想起凌宪之前闪烁的目光,他笑了笑,伸手去将自己之前以指画出来的行军路线图推平了:
“忠言逆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