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梅不死心,倔强的站在一教楼前,等着下课的铃声响起。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空手而归。她双手紧握着一块手表,这可是他央求父亲从瑞士捎来的瑞士名表,银色的表带和外罩,黑色的底盘,古朴又大方,要是戴在那个人身上一定会很帅气。可是现在只能在她手中握着,金属表针发出的滴答声直达她咚咚急跳的心脏,刺激着她全身一阵紧过一阵的剧烈收缩。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走出来,叶梅站在雪地里早已麻木地没了知觉。她就像一座雕塑般站着,直到最后才看到汲骏安磨磨蹭蹭地一教里走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刺眼的阳光照到雪上反衬着他冷漠的脸,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天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羽绒服敞开着,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一如往昔,和叶梅过去看到的和梦中见过的还是一样。
汲骏安略一停顿,踢飞了脚下的雪,那雪花纷纷扬扬的又扑到了他的脚上。他略抬起头,眼里全是冷峻。他抿起嘴,吹着气,吹散了额前的头发,这只有不安的时候才有的小动作怎么能逃过叶梅的眼睛,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叶梅心软了下来。
叶梅强忍着心里的怒火,特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露出了两只可爱的小虎牙:“怎么,不欢迎我来吗?老同学。”她把那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话晨带着嘲讽。
“当然欢迎,你来找谁啊?”骏安仰着头,眼睛扫着四周,一副与已无关,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双眼故意避开叶梅火热的目光。
“你……你明知故问!过去,我伤了你的自尊,现在你又伤了我一次,我们俩扯平了,这样总算可以了吧?”叶梅歪着头,盯着骏安。
骏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瞪着双眼,叶梅不由地低下头,摆弄着衣角。
“你根本不懂我!”汲骏安终于把压抑多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伤了我的自尊,一个男人的自尊心!那是我心里永远抹不去的痛。”
“那也是我对你好啊,我看着你日渐消沉,怎么能考上大学,万一考不上,你会有什么出路,我只是想用激将法让你振作起来,根本没有恶意。”叶梅及力辩解着,一肚子的委曲。
“那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汲骏安把那感谢两个字也加重了语气,脸上却写满了愤怒,“元旦那天早上,天漆黑一片,我偷偷钻进了学校的梅园里,摘了那么多梅花。”汲骏安说着,双手张开,就像双手真得捧着梅花一样。
“那一年也真巧,出奇的暖,梅花差不多都开了,开的那么美,那么艳,我站在教室外面等啊等,直到你唱完那首歌……对了,那首歌名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卡萨布兰卡》。”叶梅低下了头,轻声回答。
汲骏安强忍着眼泪,浑重的声音有些暗哑,根本不想提起不堪的往事:“是啊,等你一唱完,我就冲了进去,把那束梅花送给了你。你以为那只是冲动吗?不是,那时候真得不是,你知道我是鼓足了多么大的勇气吗!”
“对不起……”叶梅的声音小的连她自己也几乎听不到了,她真得不有料到,她的好心办了坏事,会深深刺伤那么年青的心。
“你却在那么多老师和面前,说什么学生的天职是全心全意的学习……”
“真得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做事的方式欠妥,我向你道歉行吗?原谅我好吗?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都想着你。”
“都过去了,不能回去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忘了吧。就当我们从未相识。”汲骏安叹了口气,面前的雪花化成了水汽落了下来,像一堵墙般挡在了他们中间,转身就要离开。
“你是我的初恋啊,难道我的初恋未曾开始就要结束吗?”叶梅就要哭出声来了,她憧憬着希望,实在无法面对失败。
“你真得觉得初恋是那么重要吗?”汲骏安转过身,脸上闪着淡淡的坏笑。
叶梅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成全你。”汲骏安走近她,彼此的呼吸融化了面前的雪花。叶梅含满泪花的眼里露出一丝欣喜。
汲骏安轻吻了一下叶梅干冷的嘴唇,还未等她回味过来。
“好了,我们的初恋开始了,现在又结束了。”汲骏安郑重地望着她,长吁了品气,像是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巨石,“从现在开始,大雪为证,汲骏安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叫叶梅的女孩,她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汲骏安这个名字,一切都成为了过去。”说完,迈着坚实的步子向前走去。
叶梅愣呆呆站在雪地里,大脑一片空白。她伸出攥着冻僵的拳头,那是送给他的礼物,那个背影越走越远,没有一刻回头,叶梅的泪水早已凝结在她白净的脸上:“汲骏安,我恨你!”
“从来没有过爱,哪来的恨啊。”说完,汲骏安再也不敢停留,雪地里只留下叶梅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学校广播响起来,整个校园着弥散着卡萨布兰卡那首熟悉的歌声,叶梅随着音乐歇斯底里的对着汲骏安远去的方向唱着:“
oh ,a kiss is still a kiss in Casablanca ,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
汲骏安心潮起伏,泪水浸湿了双眼,他听着叶梅带着哭声的歌声,哽咽着,小声随唱着。他加快了脚步,他知道自己只要停下脚步,他就会失去理智冲过去抱住她。他强忍着心痛,不敢回去,更不敢停下脚步,歌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会听到她的歌声了,汲骏安快起两步转过墙角,身子重重地靠在墙上,双眼紧闭,哽咽着,任凭眼泪哗哗地流淌。
叶梅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泪水硬生生全咽进了肚子里,五脏六腹搅腾着,痛不欲生,她跑过那个雪人,看着雪人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现在的自己不就是一个雪人吗,还是自己最爱的人用他炙热的双手把她一把一把堆成了一个冰冷的雪人,从外一直冷透到心底。
我从哪里来?我来这么干什么?叶梅深一脚浅一脚的趔趄着,像个没有归路的幽灵般在冷寂的雪路中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