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爱情之门(2/2)
作者:姬蛋文
“她脚崴了,我送她回宿舍。”汲骏安边说边走说着,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不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坏了规矩。”宿管双手叉腰,一脸横肉挡在了他们面前,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凭她这身架式,不知吓跑了多少心怀不轨的男生。
“让开!”汲骏安右手一推,肥胖的宿管就像着吃了迷魂药般,鬼使神差了原地转了个圈,立即闪到一边,傻楞楞着,竟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汲骏安瞪了她一眼,趁她傻站着没有回过神来的空档,快步跑上楼,二楼,三楼,终于看到了303的门牌号,他浑身湿透,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一丝气力。不行,坚持一定要坚持,汲骏安嘴里吐了一口中长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吹动已湿辘辘的额前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的发稍上的一滴汗珠落进他的眼中,眼神更加模糊,可他的心里却是敞亮的,就像马拉松动动员费尽了千心万苦就要到了终点,怎么能轻言放弃,他要亲眼把他心爱的女人放到床上才能安心离开。
这时,门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了。李子披着白色羽绒服像个幽灵般站在了门口,她两只胳膊扣在胸前,斜着丹凤眼,圆圆的脸上写满了鄙视,从嘴缝里嘣出了几个字:“哼!深更半夜的,秀恩爱给谁看啊!”
汲骏安瞪了她一眼,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没有理她。
“要不,我招呼一声楼上的姐妹们,都出来欣赏欣赏。”李子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八度,在空荡荡的楼道着回响,非常的刺耳。
薛冉挣脱着从汲骏安背上下来,瘸着脚,手扶着墙,大喘着气:“李子,别这样。你快走吧。”
“我走,我还能再来吗?”汲骏安温情的脸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他的大眼睛旁若无人的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神里找到肯定的答案。
薛冉低下头,有些害羞:“还是顺其自然吧。”
“哼!”
“好吧,过两天我会来再来看你。”
“哦,可我下不了楼啊。”
“没事,我有办法,现在没人会再阻止我!”汲骏安说完,仰起头,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只是轻蔑地瞟了李子一眼,旋即跑下了楼。
李子还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哆嗦,就连搭在身上的羽绒服滑落到地上全知不觉,她踮着脚,紧握拳头,牙齿咬得蹦蹦作响,恨不得生吞了他:“好小子,你有种!”
薛冉顺着墙根一瘸一拐地紧走了两步。李子这才回过神了,双手叉腰,死死地堵住了口门。
“我脚崴了,让我进去吧。”薛冉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哼,你也有今天。刚才恩恩爱爱的劲头怎么没有了?”
“有些事不能强求!”
“我强求什么了?你说,你说!”李子来了劲头。
薛冉没有理她,强忍着痛,用力推开她的胳膊,从一边走了进去。李子被她的举动惊得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像只木鸡身只身站在门口,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薛冉万万让她没有料到也有爆发的时候。
汲骏安跑下楼,来到一楼最后几个台阶,脚下急停,来了个紧急刹车,才没有撞到前面那堵墙上,宿管像一堵又黑又壮的门板把楼梯出口的地方堵了个严严实实。
“谢谢阿姨高抬贵手。”汲骏安双手抱拳,向她做了个鬼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右手扶住楼梯,身子敏捷地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身后。
女人狠命跺着脚,手指向汲骏安的身影:“小子,你有种,这辈子甭让我看着你!”
“阿姨,你不愿意看就别看啊,可我却想每天都看到你啊。”汲骏安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就要向楼外走去。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就像哥伦布发现的新大陆似的,满脸的兴奋,转过身来左看右看死死盯着气急败坏的宿舍管理员。
宿管被他杀了个回马枪,一时偷不着头脑,不由倒退了两步,肥胖的后腰被杨楼梯的栏杆一顶,痛和害怕一起向她袭来。她心里突然没了底,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害怕起来,站在她面前的小伙子,一米八多的个子,虽然比不上体育系的那些男生虎背熊腰般,却也是强壮的很,真要和他斗,不仅一点便宜也占不到,挨上一顿老拳,再被顺手截个色,可就亏大了。再说现在的年轻人头脑一热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她心里一阵阵的发虚,“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汲骏安扑哧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你……你笑什么?”宿管一时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她的后腰感觉越来越痛,退无退路,只得硬撑着了。
“哈哈,真是神了。阿姨,我看你有些面熟啊。”
宿管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谁和你面熟啊,和我套近乎也没用!”她一时不知小伙子到底装的什么药,满脸的迷惑。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在工大也做宿管?”
“咦,你怎么知道?”
“我眼尖啊,你们俩个长得真像,就像俄罗斯套娃,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宿管的脸越来越阴沉,她嗷嗷大叫,彻底被震怒了,她十指大张,像被激怒的母狼的利爪,恨不得一把汲骏安这个猎物撕得粉碎:“你说谁是一丘之貉,谁是一丘之貉?”
汲骏安后悔起来,他太低估了这个堂堂师大的宿管了,就像少林的扫地僧,耳熏目染,学问也是不一般的高深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跑了他这个和尚,薛冉这个庙可每天都在她眼皮底下啊。还是见好就收吧。汲骏安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宿管的咆哮。
夜深了,雪停了,路上的积雪不知不觉又厚了些,大地钻进雪做的被窝里酣然沉睡着,天空中的几颗星星可怜巴巴地挨着冻,瑟瑟发抖,好像听得见它们的牙齿冷得捉对厮打的声音,汲骏安裹紧羽绒服,漫无目的的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每走一步,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成了他路上不离不弃的忠实伴侣。
路上偶尔走过匆匆走过的学子,还有一对正靠在电灯杆上的恋人搅醒了它的美梦,也全然不顾冬的严寒,正卿卿我我,私毫不顾及孤单的他的感受。
一顶帐篷紧靠师大的外墙边,厚厚的积雪覆在顶上,就像个背负重物的老人累弯了腰,却硬挺着。帐蓬里透出微弱的灯光,里面不时发出几声沉重的干咳,搅醒了夜的沉静。
那忽闪的灯光和划破了夜的宁静的咳声羁绊了汲骏安的脚步,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过了爱情小门,站在了文昌路上。汲骏安轻轻地走过去,屏着呼吸,唯恐呼出的热气遇冷化成了雾遮住了他的双眼,他双手摸索着墙壁,希望找到曾经看到过的东西,却光秃秃的,没有一张贺卡的影子,那往年的贺卡都跑哪去了?是不是经不住严寒酷暑,风吹日晒,早没了影踪?
“这么晚的天,谁还在外面啊?”一句浓重的山东话传来,帐篷小小的布帘打开,里走出来一个偻佝着腰的的瘦小的女人。
“大娘,你好。墙上怎么没有贺卡啊。”汲骏安紧走两步,好奇地问。
“小伙子啊,那些年的贺卡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就像人一样,该成的成,该散的散,都是缘分……”大娘絮絮叨叨着,“马上就要进十二月了,快到新年你再来看,满墙都会贴满了贺卡……噢,对了,我明天就要批一些贺卡,你看我这脑子,不灵光了,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大娘,你也卖贺卡吗?”汲骏安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激动。
“是啊,这墙上的贺卡大多是我卖的,每年都能挣一些,补贴家用呢!”山东大娘满脸的自豪。
“大娘,那你家里现在还有吗?”
“小伙子,你想做什么?”
汲骏安害起了羞,他向周看了看,没有人:“我想买一些现在就贴上!”
山东大娘爽朗的笑了起来,看着局促不安的他:“我明白了,我懂。年轻人,有心就好,那我回屋找找。”
不一会儿,大娘从帐篷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叠贺卡:“小伙子,算你运气,上年的就剩这几张了!”
“大娘,这真灵吗?”汲骏安有些犹豫了。
“怎么不灵。”大娘皱起好眉,额头的皱纹挤成了麻花,“信神如神在吗!这贺卡就是一张心愿卡,你寄不出去,也无需寄,只要心诚,事就会成的。”
“好,我买,我买五张!”
“小伙子,你还真贪心啊,你想找五个老婆啊……”
“不,不,不,只要一个,好,那就买一个。”汲骏安羞红了脸,从大娘手中抽出一张精致些的付了钱转身走近了墙,却一时犯了难,傻傻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小伙子,你真心急。”大娘说着从衣兜里掏出胶水和油笔,递给了他,“用胶水粘好,写上你和喜欢的女孩的名字,我保你成!”
汲骏安腼翩地点了点,翘起脚,紧紧地把贺卡粘在墙的最高处,认认真真地写上自已的名字和那个藏在他心里很许久的名字。一股冷风吹过来,他的心里却热乎乎地,美滋滋的和那墙上的贺卡一起在寒风中痛快地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