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拆迁风波(1/2)
作者:姬蛋文
    “爸,妈,嘉和出事了!”汲骏平慌里慌张从院外跑进来,一向爱干净的他西服上粘满了尘土。

    “啊,我孙子怎么了?快说。”母亲从未见过一向沉稳的儿子如此的慌乱,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脸都吓白了,身子一歪,要不是站在她身边的父亲的搀扶,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刚才叶梅打电话来,说是孩子出了车祸!”汲骏平说着,用手胡乱地撕扯着脖子上的深色领带。

    “什么,车祸?天啊!这不要我的命吗!”母亲双手捂住胸口,气息也不顺畅了。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吗,还不快去!”父亲像是找回了过去的威严,大手一挥,命令着他。

    “我这不是刚在工地上吗!”

    “我,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二短,我……我和你们没完!天啊,老天怎么不长眼呀。”妈一下瘫在了地上,这时的她早就不管孩子姓汲还是姓孙。骏安的意外死亡给了她重重的打击,现在唯一的孙子在有个三长两短,她真得不想活了。

    “嘉和伤得重不重?”还是父亲有些理智。

    “我听叶梅电话里说只是被车撞破点皮,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吓傻了,神智有些不清。”

    “她一个当妈的是怎么看孩子的?称不称职啊!”母亲拍着手,气得直跺脚。

    “我们快去看看吧!”关键时候还是父亲拿主意,拉起她的手就向门外跑去。

    汲骏平急忙拉开早已等候在门外的汽车车门,把他们扶上了车,母亲一边上车一边双手合十,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阿弥陀佛。

    “你怎么不上来啊?,一块去啊。”父亲在车里向着车外的汲骏平招着手。

    “先让司机带你们去,我随后就到。我还没给他姥爷说呢,我这就联系王大夫,一起去!”汲骏平边说边给司机递了个眼色,奔驰车冒着黑烟转眼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一切正如汲骏平所料,他握紧了胜利的拳头,暗自庆幸自己最后的一招完美收场。

    “总经理,拆吗?”他的手下早已带着挖土机等待着命令了。

    “拆!”汲骏平大手一挥,无比地坚定。

    “慢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招手示意着一脸迷茫的手下。

    汲骏平从心里恨这个家,每一次走进这个家,他都要鼓足很大的勇气,他恨不得这个家立即从他眼前消失。今天机会终于来了,可真要拆掉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心里却有些莫名的舍不得。

    “我先进去看看。”汲骏平独自一人走进了院子,这是他最后一次走进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家了。这是他的家吗?既熟悉又陌生,这个本该属于他的地方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临时寄居的场所。在这里,他听到的只是不停地吵闹声,冷漠的母亲,无情的父亲,被溺爱的高高在上的弟弟,,还有属于他的炼狱般地孤寂。

    现在这一切都马上一去不复返了,是他亲身把这一切埋葬的干干净净。今天的他应该高兴才对啊。可是,现在他却满怀愁怅,甚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他轻轻地把大门关上,那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就像他第一天奶奶把他送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体弱多病的奶奶走了,父母在哪儿呢?他抬起头,多想看到他所谓的父母能够出来迎接他啊,哪怕一个温暖的眼神,一个小小的拥抱也好啊。可是没有,他们明明就在屋里啊,那激烈的争吵声传屋内传来,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现在屋里是如此的安静,他们在去医院的路上,也许是去新家的路上吧。汲骏平嘴角轻抿,得意地笑了笑。

    他走近靠在墙角的自来水池,蹲下身子,双手轻轻地拨开地上的灰尘,一簇苔藓露了出来,一抹深绿重新展现了它本来的面貌。真得有些可惜啊,一会儿它就会被铲车碾成了泥土。

    水龙头还在滴答着水珠,一滴滴溅到地上,发出只有它自己听到的声响。他歪下身子,伸长了脖子,贪婪地吸吮着水滴。他的喉咙剧烈地上下抖动,嘴巴砸吧着发出一声声响动,舌头不住地伸缩着,品味着是不是和他儿时记忆中的滋味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味道也没有,可是他强迫着自己说着那水是从未有过的甘甜。

    他轻闭上双眼,浓密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一股麻木的痛感从双腿涌到全身,他刚要站起来,身子一歪,他的右手啪的一声撑在了湿滑的地面上,身体趔趄着没有摔倒。

    汲骏平慢慢地向房间里走去,种在窗下的那株爬山虎碧绿的枝叶早已爬满了整个窗户,甚至有几枝竟迫不及待地窜上了房顶,在微风里自豪地摇曳着。

    一切如旧,和前几日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和他刚到这个家里的时候的摆设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过去家里困难,现在条件好多了,父母还是那么的节俭。想到这儿,汲骏平哑然失笑了,那笑声不像是他从嘴里发出来的,像是从地上冒出来的,几乎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不是他们舍不得换调陈旧的家什,而是保持着原状,等待着他回来。如何不在的那个人是我呢?他们会怎么办?还能以这种方式想念我吗?汲骏平,你太高抬自己了!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忆。是啊,不会的,永远也不会。我在这个家里总是可有可无的,我到底和他有什么不同?我到底差在哪里?

    汲骏平双手紧紧箍住自己的脑袋,像要把它掰开一般,没有答案。他一屁股坐到了早已褪了色的沙发上,望着老旧的桌上子父亲没来得及带走的陶瓷茶缸。

    汲骏平笑了,那是得意地笑,不一会儿你就会永远和泥土为伴了,那里才是你永远的归宿。

    汲骏平哈哈大笑,笑着带着得意不有一丝凄苦,他大踏步向门外走去,不经意地向里屋瞥了一眼,停了下。他鬼使神差地挪动了脚步,伸出的右臂靠在门框上,一脸轻蔑地望着内屋里的陈设。

    那靠南窗的床上整整齐齐地铺着被褥,床上堆着一个大纸箱子。本来这多好的位置,正是明媚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可是那不知趣的爬山虎疯狂地密不透风的长着,就连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了,暗暗的,毫无生气。

    太好了,这又和北面的位置有什么不同?甚至还不如了。汲骏平心里突然舒畅起来,他望了望本来属于他的靠北面的床上,不禁又皱起眉来。

    那里光线很亮,虽然从来不见阳光,却亮的自然,可惜那张本属于他的床上堆满了杂物,杂乱不堪了。

    这一切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汲骏平凑过身子,努力靠到息小时睡过的床沿上,一根破椅子的腿顶到了他的后腰处,一阵痛处传遍全身。他猛地站起来,抓起那把椅子,憋足了劲向床上的杂物砸去,劈里啪啦,一会儿,床上的东西就面目全非了。

    他还是不解气,照着那么乱物放肆地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噎在喉咙中的浓痰,整了整有些歪斜的领带,像个胜利者般扬长而去。

    我是个胜利者吗?我像吗?我的战利品在哪儿?他环顾四周,搜寻着。

    一个东西在他眼前一闪而对,这里的一切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呢?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了。

    一股强烈的好奇涌向心头,对,那个大纸箱子,本来是属于他的,是我从遥远的地方带回来的,那里面有什么秘密呢?

    他重新走回去,望了一眼那个布满灰尘的纸箱,下意识地弯下腰,一把抱在了怀里。现在它属于我了,永远属于我了,汲骏平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踏步流星般走了出去。

    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的司机麻利地接过纸箱抱上了车。

    “汲总,拆吗?”他的手下一溜儿排开,弯着腰正等待着他的指示。

    “你说呢?”他不阴不阳地狠狠地瞪了手下一眼,坐到了车上。

    那手下一脸的茫然,用手不住地擦着脸上的汗水,司机给他递了个眼色,他大手一挥:“给我拆,片甲不留!”

    汲骏平脸上露出满意地笑意,随着铲车刺耳的轰鸣声,院墙倒塌了,房子倒塌了,一切都淹没在了尘土里,瞬间变成了一堆瓦砾。

    拆了,终于拆了!把他不幸的童年全带走了,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再也不复存在了,他立时全身轻松起来。突然,一阵晕眩袭上头来,巨大的失落感让他再也没有勇气回头看那个早已不存在的家了。

    金碧辉煌的餐厅里,汲骏平正和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爸爸下午打电话来了。”叶梅轻声说着,眼睛盯着汲骏平。

    “谁?”人凭喜事精神爽,汲骏平边吃边不时哼着小曲,好像没有听清似的,问了一句。

    “嘉和的爷爷。”

    “哦,知道了。”汲骏平早已想到了后果,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自顾自的品了口法国红酒,“有事吗?真是奇怪了,这是怎么了?有事不给我打电话,反而给你打。”他故做镇定。

    “他说母亲病了,病的很重,他说他们不想见你,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叶梅把那“你”字加重了语气,汲骏平像是没听到什么异样似的,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她啊,是心病,先让她医院养养吧,过几天我再过去看她。”汲骏平也把那个“我”字加重了口气。

    叶梅没再说什么,她真得不想扫了他难得的雅兴,可是闷在嘴里的话如哽在喉,真得是不吐不快。

    “爸都告诉我了。”

    “嗯。”汲骏平早料到了,一脸的无所谓。

    “你不该这样做。”

    汲骏平放下端在手中的酒杯,正色盯着她:“你得说他们不应该这么做才对。”他和叶梅绕起了舌,“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母的脾气,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这不,事儿全解决了,这不正是我那尊敬的老岳父想要的结果吗!”

    “你……”叶梅一时语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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