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再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迹象,杜正一也说不准自己当时瞥到的影子是不是错觉。他向着冰川的方向风驰电掣了半个小时,来到了河谷分叉处的宽阔地带,半山坡上有一个残破的棚子。
“这是什么?”麻将先放下车窗探头出去看了看,“是游牧民族的一站吗?好像曾经是个定居点。”
“不是。”杜正一说道,“这么实用的风格,一看就是汉族农民工。”
“有道理。”麻将笑了一下,“没有经幡,也没什么布局规则。反正你也停下来了,我能下去放个水吗?”
“等一等,麻医生。”他身后的女法师突然叫道,“好好看看外面,整个营地都被撕碎了。”
麻将刚要推开车门的手又收了回来,顺手收上了车窗,隔着窗玻璃又向外看去。营地上原来固定棚子的铁架都还在,上面的防水帆布却撕碎了,像旗帜一样在河谷的风中猎猎作响。地上散落着不少炉具,几只不锈钢饭盒被大风吹着在地上滚动。他抬起头向远望去,河谷里还装着一着一套连接着传送带的机械,他说不好那东西是做什么的。但两辆超大型的卡车还停在河谷边,轮子以下都陷入了河谷的淤泥里。看起来这两辆卡车刚好可以把河上的复杂机械拆装上去,可能卡车就是运设备的。
“这是得着大宝贝了,后半辈子吃喝都够了,所以机器和卡车都不要了?”麻将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杜正一低声说,“你先不要下车,我们继续走吧。”
“好。”麻将痛快地放弃了,不过又疑惑地看了一眼杜正一,“你知道往哪走?所以我们是在往哪走?”
杜正一没有回答他,车队开始离开河谷,沿着分叉的山谷渐渐上了坡,爬回了山丘路段。地面上还有工程车压出来的痕迹,形成了一条足够越野车走的路,这条路跟杜正一要走的方向基本接近。也许稍微绕远,但这是一条现成的路,就性价比来说竟然是最合算的。
杜正一的拇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麻将刚想要说话,杜正一就“嘘”了一声。麻将收了声,不自在地在座椅里挪了挪,视线向窗外飘去,突然眼角在一座山丘的顶上看到了什么。
他猛地回过头去,山丘上好像有几只黑色动物。杜正一的车速极快,转眼间山丘就远去了,他再向那里张望,即便以法师的视力也无法看清楚。
“怎么回事?”麻将转过头来低声嘀咕道,瞥了一眼杜正一,杜正一仍旧面色不变,可他开始感觉到杜正一早就已经进了准备战斗的状态。他回过头去看了看后面的两个战斗法师,项乾沉默不语,似乎注意力放在了她自己的膝盖上。反倒是燕灏有些不安,不住地回头。
冰川距离他们已经不算遥远,越野车开进了一处山坳,杜正一的车速已经快要踩到了极限,麻将的忍耐也终于到了极限,“杜正一,你开的太快了,这的路况太差了,你能不能慢一点?”
“我不会翻车。”杜正一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但我看看,我靠我的手机已经颠出了三万步了,你再这样下去我的蛋都要颠碎了。”
“闭嘴!”杜正一突然低喝道。
麻将就在这时“啊”了一声,在他法师的视野里他好像看见了远处出现了自己车队的影子。“那是什么?”
“那是停着的车。”杜正一皱眉说道。
麻将紧张地抓住了车门,大概一分钟以后连他也看清楚了停着的黑色越野车,不只是停着,车门开着,像是抛锚了。后面还有一辆,车头向后,翻车侧躺在路上。
“地面上的痕迹。”杜正一语焉不详地说道。
麻将连忙向外看去,还没看清楚,就听见身后项乾说道,“突然遇到了袭击。人类朝着我们的方向逃命,有什么东西追上了他们,力气非常大。”
“什么?”麻将捏住了自己的眉间,车已经停了,但他发现自己太紧张了,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去看地面上有什么。
“力气非常大。”杜正一接口道,“保险杠碎了,那个东西把汽车的发动机都拽了出来,这不是法师干的,再疯的法师也没有这么疯。”
“什么?”麻将发现他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了。
“别下车。”杜正一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燕灏跟麻将待在车里。”
“啊?”燕灏的声音被大风灌回了车里,眨眼之间两个战斗法师都已经出现在了废弃的汽车旁边。
“卧槽。”麻将捂住了下半张脸,隔着车玻璃,他终于看清楚越野车的前机盖几乎还是合着的,但下面的保险杠中间有个碎裂的洞。发动机就像汽车的肚肠,被掏出在外面,明明是机械,他却有点想吐。
杜正一和项乾拉开车门向里查看,接着又转去后面的车。麻将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机盖外面的一块污迹在他的眼里越来越清晰。他是个医生,对身体很了解,能略微地调整视觉能力。缓缓地,他分辨出那是一滩血迹。一旦有了参考点,就能看出更多了,从一滩血迹,到更多的血迹,遍布整个山坳,一直到山坡上的一棵树。
麻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燕灏,你知道有什么动物会把尸体挂在树上吃吗?”
“猎豹吧。”燕灏说道,他正好奇地观摩着杜正一的行动。
“猎豹应该不会想要撕汽车吧?”麻将说道,“你们经常抓高反法师吧?你有没有见过吃人的高反法师?”
“啊?”燕灏惊讶地问道,这才回过神来,“没……没有。不过我经验不足,那应该……应该没有那么变态的法师吧?”
杜正一离开了汽车,燕灏马上住了嘴看向杜正一,顺着杜正一的方向看过去,这次连他也看见了树上的尸体,身子猛地向后一靠。“我……那是什么?呃,呕,太他妈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