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心里清楚，对于自然生态而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为再正常不过的丛林法则。

    但如此短暂、如此密集的死亡，那冲天而起的血光，那遍地铺满的血污，那碎裂糜烂的血肉……都在告诉他生命有多么的脆弱，死亡有多么的贴近。

    背后的姬雨樱，不知不觉闭上双眼。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无尽的杀戮，无限的血光，仿佛有一种魔力，正在污染她的灵魂，让她心生魔障。

    “兽人族的杂碎，你们不得好死！”

    一头君王体巅峰、霸主级9星的「冰柱魔王」，以坚冰裹身。

    换来的却是超过三十头兽人联手围攻，不畏生死，不畏苦痛，哪怕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只要能够杀死猎物，似乎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鏖战三分钟，冰柱魔王倒下了。

    被一头兽人握住心脏，嘭的一声挤爆。

    尸体同样扔到祭祀神柱的中央，那里已经出现一片占地辽阔的血色沼泥，咕噜咕噜冒着泡泡。

    鲜血有如爬藤一般，顺着祭祀之柱攀爬覆盖，亡灵哭泣的声音刺人耳膜。

    “哈哈哈，都给我死！”

    “卑微的蝼蚁们，能够成为祭祀仪式的血食，以血肉灵魂中的能量蕴养神柱，便是你们一生最大的价值！也是你们存在的终极意义！”

    兽人之皇·象拔仰天长啸，纵情的笑声融入遍地的哀嚎声中，彷如魔鬼贴在耳畔的低语，头皮悚然、心惊胆颤。

    “差不多了，上「正菜」吧。”

    龙虾玉女掩嘴轻笑，狐媚的眼角微微挑起，美丽自信的同时，流露出高高在上的态度。

    在她眼里，看到的似乎不是众生凋零，而是卑微虫蚁垂死挣扎时，因为过度的痛苦，多度的绝望，从而获得变态的快感。

    鼠至尊面无表情，将场上的一幕幕尽收眼里。

    然后，它举起手中的权杖，咚的一声敲在地上。

    “上贡品！”

    “上贡品！”

    “上贡品！”

    ……

    只有第一声是鼠至尊亲口所言。

    其余皆为回响，由在场一百二十四位兽人之皇，逐一诵念。

    群魔乱舞之际，一根根石柱被推往血池的边缘，与祭祀之柱的距离，最远不过五百米。

    “啊！痛！太痛了！”

    昏迷的岩盔铁臂巨人，体表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血线，在剧痛之下爆睁双目。

    但，即便睁开眼，它的意识体仍然没有清醒，翻来覆去如同野兽嘶吼。

    “天使之神在上，你们这群肮脏的猎食者，终有一天会被天地遗忘！会被众生唾弃！”

    “你们一定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更加惨烈的代价！”

    六翼圣眼天使·鞠，全身经络鼓起。

    原本白皙如玉的脸蛋，出现深红色的鲜血纹理，夺目至极。

    她在怒吼，她在尖叫。

    那种圣洁、崇高、无上的光明之力，竟然被压制到濒临溃散，皮肤失去弹性，失去光泽，迅速的衰老。

    ——天使一族，其实没有“衰老”之说。

    要么是本身的能力，决定外在的形态。

    要么是因为，生命之力快速下滑，陷入破坏性的负面状态，导致肉体、法则、血脉……全部出现问题。

    此时此景，无疑是后者。

    白无伤也是第一次见到，在沧澜平原地下，那个不可一世的骄傲天使，原来也会恐惧，原来也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