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平气和的人才是真正想要离开。
日头一寸一寸西移,屋檐上的金辉也一点一点隐去。
赵昔微一动不动地站在廊下,影子逐渐被拉长,在白玉石道上投下一抹窈窕的暗影。
守在廊下的一排侍卫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这太子殿下可真够狠心的,这么娇花似的一个美人儿,就只有由着人家晾在门外,真是帝王之家没有情种啊!
前一个还捧在手心宝贝似的,眼下就冷落成了这样……也不知道这太子妃能不能承受得住这种落差?
赵昔微倒也没有什么受不受得了。
从看清楚“废赵氏之位”几个字开始,她就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那个被娇宠着的太子妃了。
既然不是被娇宠的那个了,他怎么样对她都是情理之中的,她要是每一个细节都去琢磨计较,那她不是活成下一个徐云娇了吗?
她自认为还不至于。
她现在唯一感觉不适的就是没有了自由。
失去了太子的宠爱,失去了太子妃的位份,也就等于她以前拥有的自由也就被夺回去了。
为了能重新得到想要的自由,她就低头一下也是应该的——与李玄夜相处那么久,她很懂得他的性格,他骄傲又强势,要是和他硬碰硬,绝对没有好下场。
带着这样的想法,赵昔微这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
直到身上传来凉意的时候,终于听见殿内冷冷的一声:“进来。”
这两个字不带一丝情绪,也没有一丝温存,但听在她耳中仍是宛如天籁一般悦耳——不知道是冷的还是饿的,胃里的酸气又涌了上来,伴随着还有一点头重脚轻的晕眩感。
他要是再让她站下去,她肯定撑不住……
所以赵昔微丝毫没有拿乔,果断提着裙摆就踏过了殿门。
一进门,就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
殿内宽敞明亮,温度适宜,铜制兽耳熏炉里燃着提神醒脑的沉香。。
李玄夜一袭黑底金纹的衣裳,端坐于书案之后,面容冷肃得如同这是一场君臣之间的觐见。
看这架势,是真的气得狠了……
算了,他要骂要罚,暂且先忍忍吧……
目光再往旁边一扫,赵昔微顿觉不妙。
书案左侧下方站着两个人,是顾寒苏和柳寄山。
两人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头即将要被老虎吃掉的小兽……一个写满了同情,一个写满了忧虑。
赵昔微那颗平静的心就掀起了一丝波澜。
即使不用再次复诊,她自己也感觉到隐隐是有孕的迹象。只是她一直在调理身子,小日子时准时不准,不敢太过确定罢了。
如果真的是有了,她离宫的计划估计会变得更加麻烦。
赵子仪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也不是毫无道理——一个女人一意孤行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远走高飞,谁知道这其中会经历什么样的意外,谁知道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沈玉清能顺利带着腹中胎儿离开,第一是因为当时赵家不肯过问,第二是因为她有医术在手,第三则是因为有足够的钱财——即便这样,后来她意外患病,母女二人的日子还是过得十分捉襟见肘。
如果真的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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