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轻月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其手也是抚在了海天孤鸿之上,欲要拔出。
陆凰兮忙伸手将他摁住,随即便向那四人一福说道:“我夫君是长歌轩韩先生座下弟子,我自然也是随他住到了观月湖中。
前日,门中弟子忽然传来消息说,我那本家哥哥惨死金水,我与夫君便是马不停蹄地向着金水赶来,敢问几位大哥,那何大友可仍在青云坞中?”
那四人听得司轻月是长歌轩弟子,更是幻魔心韩非池的徒儿,瞬间便是换得一副笑脸。将手中的刀收了回去,退得几步,向着司轻月连连躬身行礼。
王虎惊惶道:“在下金刀门王虎,这三位是我的师弟,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小哥莫怪,莫怪!不知小哥怎么称呼?”
金刀门不过是江湖上一个三流的帮派,常年在洛道附近活动,靠着江浙一带各大镖局送上的俸子钱过活。
说穿了,也不过是较那山匪之流略略好上一些,其性质也是差不了多少。便是一百个金刀门加一块,也是远远及不上长歌轩的。
司轻月更是不知这金刀门是个什么东西,因为这些个小帮小派极少能与长歌轩、藏剑山庄这样的名门大派有所交集,而他对于江湖的了解,又大多听自断九之口。
故而,心中本就有些不快的司轻月,闻言后,却是未曾搭理王虎。
王虎见他冷着脸,也不作声,只得讪讪说上两句体面话,什么我们金刀门对长歌轩那是尊敬有加,从未冒犯,遇到长歌轩之人都是以礼相待什么的。
说得好一会,才向两人说起他们也是来向何大友‘寻仇’的,又将这里的情况详细和二人说了一遍。
两人听后,倒与那茶摊老板所说无异,陆凰兮便即让王虎引路,要去看一看那何大友。
王虎闻言,也是想着若是长歌轩来人,说不定那何大友便会妥协赔钱,忙即吩咐另外三名金刀门的弟子在此守好,自己领着司陆二人向着坞内走去。
两人随着王虎方到院外,便已闻得院中之人嘈杂呼喝之声,说得都是些下九流的腌臜之言。
进院后,更是见得几十号人于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或是夏日炎热,一些人连衣服都不曾着身,只是套个裤头,微掩下身。
而院中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空酒坛子、啃剩的鸡骨、吃剩的饭菜,汗臭、酒臭,馊臭,体臭瞬间便是让两人闻得脑中一冲,心中直欲作呕,忙不迭地抬袖掩住口鼻,皱起了眉头。
王虎见此,也是顿生尴尬,忙向两人连连致歉。
那院中之人,见得王虎带来两个生人,又看着两人面庞稚嫩,便即七嘴八嘴地向王虎笑道:“王虎,你带这么两个俊俏的小娃娃来这干什么,难不成是那何大友的什么亲戚,送钱来了?”
这帮人都是江湖中不入流的混混,哪里见过陆凰兮这等如仙女般的人儿。
自两人进院后,都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淫秽之意,除了向王虎询问那人外,其余人皆都是低声笑议,说得都是些不堪入耳地言语。
王虎见得众人此状,心中也是一惊,只怕会惹得司轻月不快,得罪长歌轩。
忙即向众人大喝道:“住口,这位小哥乃是长歌轩韩先生的弟子,旁边的是他的媳妇儿,长安胡家的千金,这次,也是为了胡云宗胡兄弟的死,来向何大友讨个说法的,你们这帮人,可不敢胡言。”
众人听得王虎之言,忙向司轻月望去,见其背间果真负有琴剑,瞬间便是止住了口,楞得半晌,方才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司轻月不断作礼问好。
司轻月闻得这些人如此言语陆凰兮,心中只觉一股莫名的戾气正自慢慢升腾,只想拔出海天孤鸿,将这些人挨个砍死,方才觉得心念通达。
司轻月误杀王相如之时,虽是有些神思不定,可待慢慢舒缓之后,却是未再纠心。
而当他再次将那听风楼的小二杀死时,竟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快意。再无初次杀人时,那般不安焦虑。
此时,陆凰兮见得司轻月竟是面露杀意,忙于其后,轻抚着他的背脊,低声道:“轻月,莫要理会这些人,不过是些江湖混混,嘴上说说而已,别忘了,我们是来找那何大友打听消息的。”
闻言,司轻月面上的杀气,方才渐渐散去,转首向着陆凰兮笑了笑。
陆凰兮也复视之一笑后,便即上前向众人说道:“诸位,我们夫妻二人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向那何大友讨个说法,诸位先我二人至此,为此事多般操劳,真是辛苦,妾身在此谢过了。”
说完,陆凰兮便即向着众人微微一福。
众人见得司轻月面色不善,心中也是有些发慌,此时听得陆凰兮言语间这般客气,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皆都忙即躬身,直道客气。
先前向王虎言问那人,待陆凰兮说完后,便即微笑近得二人身前,向着司轻月拱手一礼问道:“在下是朔州雷刀堂弟子方远,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司轻月见此人衣冠端正,言语间也未曾失礼,心中虽是有些不快,但还是向着那人还礼应道:“在下长歌轩弟子司轻月。”
方远闻言,便是笑赞道:“早闻长歌轩之人,皆为龙凤,今日得见司公子,实乃方某之幸,我雷刀堂旁属霸刀山庄,与贵轩素有来往,今日既是同为一事而来,定当协力而为才是。”
提及霸刀山庄之时,方远也是面露些许得意之色,而一旁的王虎闻言,却是有些不悦,心中暗想道:“你雷刀堂若不是有霸刀做靠山,只怕还不如我金刀门厉害。”
司轻月闻言,便即向方远背间所负大刀望去,果然与傲霜刀有几分相像,但却远不及傲霜刀那般复杂精巧。
方远见司轻月神色略动,面上更显得意,忙欲上前揽住司轻月的肩膀,以示亲近。
可手臂刚抬,司轻月便是抬臂将其格开,随即冷声道:“那何大友人呢,不是说被你们吊在了院门口么,为何不见?”
王虎见得方远吃瘪,便是暗自偷笑起来。而方远被司轻月挡开后,却仍是微笑着用被挡之手拂了拂衣襟,未觉丝毫尴尬。
闻言,方远便即笑应道:“今日太过炎热,我怕把他扛不住这日头,便让人将他捆了丢在身后那间屋中,不如请司公子前去与他说说,长歌轩的面子,他何大友总归还是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