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沫儿在温暖的被窝中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但是没过多久,冥冥之中她听到屋外有女人叫嚷的声音。那声音悠远尖细,好似还不止有一个人。
或许是由于容沫儿太过疲倦,再加上皮肉伤未愈,恍惚中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全然没放在心上。
容沫儿整装待发,收拾心情,积极地面对在太极殿的新工作。这第一件事,便是向新老板苏太妃报到。
苏太妃四十多岁,和太后娘娘差不多年纪,看上去却比太后要苍老许多。她两鬓斑白,面部凹陷,身材微微发福,本来大大的眼睛由于岁月的蹉跎而眼窝凹陷。
她穿着一件素色长袍,脚踩花盆底鞋,看上去干净整洁,身姿挺拔。银色的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一对用炭笔修过的弯弯的眉毛,眉毛下面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丝寒光,让人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和太极殿的其他嫔妃相比,苏太妃看起来要正常很多。她不吵不闹,生活能够自理,还能写字画画,一画就是一整天。
但你要说她正常吧,她却从来不跟人说话。但凡有人离得近了,她就用一双幽黑深邃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你看,目露凶光,直到你吓得转头离开。
有人说她是哑巴,有人说她是聋子,还有人说她是疯子。
周姑姑昨天提了一嘴,说之前伺候苏太妃的宫女投井死了,让容沫儿愈加心有余悸,担心眼前的人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她恭敬有加地下跪行礼道,“奴婢容沫儿,见过苏太妃。”
苏太妃却不为所动,依旧执着画笔,全神贯注地写写画画,像没听见没看见她一样。
容沫儿怕苏太妃是因为年纪大了而耳背,清了清嗓子,再次低头道:“奴婢容沫儿,见过苏太妃。”
容沫儿悄悄抬起头,只见对方熟视无睹,完全不理睬她。
“这苏太妃是什么意思啊?我这么大一个人跪在门口,她应该看到了吧?难道她是聋哑人?”
苏太妃不为所动,搞得容沫儿也不知所措。跪着也不是起来也不是,想偷偷溜走却又怕被人揪住错处收拾一番。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老实跪着,屁股还开着花呢,要是再被体罚她可消受不了。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苏太妃的寝宫里没有烧炭,石砖地上又凉又硬。容沫儿旧伤未愈,跪了这么久,不光是膝盖,全身上下都发麻发冷,实在是吃不消了。她几欲开口,却在看到苏太妃那沧桑的如老鹰般的黑眸时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眼看她就要支撑不住即将瘫坐下来,苏太妃放下了手中的笔,缓缓抬起了头。她连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容沫儿,怔怔地略过她走出了房门,盯着院子里的一颗石榴树发起了呆。
容沫儿大呼一口气,“终于走了,再不走我这腿就废了!”
她吃力地爬了起来,明明手脚冰凉膝盖处却火辣辣地疼。
容沫儿是太极殿的新人,第一天上班总要请老板交代一下工作。于是她跟着苏太妃走到了石榴树下,向苏太妃再次行礼道:“太妃娘娘,奴婢容沫儿,太妃可有什么吩咐?奴婢去做。”
苏太妃还是没有理她,独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里屋。她目空一切,关上了房门,将容沫儿挡在了屋外。
容沫儿有些迷茫:“苏太妃一句话都不说,没有目标,我要怎么拼业绩攒KPI?没有业绩我怎么升职,怎么跳槽,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可不能像其他奴才一样得过且过,虚度光阴,从宫女挨到嬷嬷,混吃等死。”
好的员工需要有一双看得见活儿的慧眼,帮老板发现问题,寻找方法,解决问题。
苏太妃面无血色,不经意间搓手的细节被容沫儿捕捉到了。她的房间虽然简陋,但好在朝南,比容沫儿的小北屋要暖和很多。然而刚才在苏太妃的寝宫,容沫儿并没有看到炭火,也没有看到太妃手上有暖水壶。
“太妃应该也害冷,有了,就先做个暖宝宝吧!”
现在市面上的暖宝宝的制作原理大多是通过原电池加快氧化反应的速度,将化学能转化为热能。在这个时代,碳粉,氯化钠这些材料倒很好找,但是铁镁铝离子却不那么好找,更别提电池了。
不过有一个简易的笨办法,没有科学含量,只用到了物理传热的知识,但是却经济好用。
容沫儿作为现代女性,女红零基础,不过穿越到书中的这半年,她耳濡目染,熟能生巧,虽然比不上莲儿的针线活,但是做一个布口袋还是不在话下的。
她到厨房找了一些生大米,又找了一些布料和棉花。不一会儿她就做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口袋,接着她把棉花和生大米放了进去,封上口缝好,一个丑丑的暖宝宝就做好了。
使用它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将它放在装满沸水的锅盖上,等上半盏茶的时间,这个暖宝宝就发热了。揣在手里,暖乎乎的。
容沫儿做的第一个暖宝宝当作试手,随后又用了稍好一些的布料缝制了第二个,相比第一个精致不少。她再三缝缝补补,确认做工精细无误后,给苏太妃送了去。
苏太妃此刻又在端详那颗石榴树,或许是太阳下山了她也觉得冷,这会儿没站在院子里,而是敞开了门在屋内面无表情地望着。
“太妃娘娘,天气转凉,宫中清冷,奴婢做了一个暖手袋,娘娘可以当作暖手壶用。奴婢手笨,缝得不好,望太妃娘娘见谅。”
这回苏太妃看了她一眼,却依旧沉默不语,随后便转身走到案牍前自顾自地作起了画。
经过好几次的碰壁,容沫儿也没多说什么,顺手将那暖手袋放到茶几上,先行告退了。
第一天上任,除了膝盖受了些苦,容沫儿过得还算顺利,起码新主子没找她的麻烦。她抱着暖宝宝窝在被子里,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哪知到了半夜,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