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一片空白。我看着你。
我说:“指导。”
你说:“什么?”
我说:“您一定是另一个世界来的。
”
我说:“您让我看到这个世界的里面,还有无数其他的世界。它们是重叠在一起的。”
你笑了一下。你说:“每个人,都在无数的世界里。同时,都在。”
我说:“好。我记住了。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
我问:“这算是高级的课程了吗?”
你点头:“算是很高级了。”
我说:“您觉得我合适上这个程度的课了吗?”
你点头:”非常合适。甚至,还可以更高级一点。”
我说:“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看不见的东西,不等于不存在,那么,看得见的东西,它存在吗?”
你的嘴角绽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赞叹道:“好!好问题!一万个人里面,不见得会有一个人,提出这种问题。”
我说:“有答案吗?”
你点头,你说:“有答案。”
我问:“是什么?”
你说:“存在。但,不是以你看见的那种方式,而存在。”
你说:“你以为它存在的方式,这个以为的方式,它只是你的错觉,它不存在。”
你说:“听过盲人摸象的故事吗?”
我说:“听过。许多盲人摸一个大象,他们各自触摸到了大象的一部分,于是有人说,大象像一根绳子,有人说,大象是一根柱子,有人说,大象是弯弯的马刀,有人说,大象是橡皮管子。”
你说:“大象是存在的。但是盲人们以为的那个样子的大象,它只是盲人的错觉,不是真实的大象,但也是真实的大象,大象存在,但并不以盲人们以为的方式存在着。”
你说:“明白了吗?”
我说:“在很多时候,我们眼睛完好的人,也是视而不见的盲人,是吗?”
你说:“是的。很多眼睛完好的人,会深信不疑,世界就是他们眼睛看到的那个样子。这种盲目,我们有个名词来称呼它,就叫‘蒙昧“。”
你说:“就是你作文里写的:世界并非是我们看见的那个样子。对此,我们要勇于质疑。”
我拿起那张桌上的靶纸。
我说:“那么,它其实并不真的是一张靶纸,对吧?”
你点头,你说:“是的。”
我问:“那么,它是什么?”
你说:“每天每天,我们花好多个小时,全神贯注地瞄准靶纸,为什么呢?为学业加分吗?为比赛成绩吗?不是。是为了终于有一天能够清楚地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我说:“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吗?”
你说:“唯心,你要自己去现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但那依然是我的答案,不会是你的。只有你自己亲自寻找到的答案,你才会真信,才会深信不疑,才会融入身心,它才会是你的答案。”
我说:“如果我一直观察,最后,能知道那真相吗?”
你说:“能。如果你一直锲而不舍地、心无旁骛地、全神贯注地,瞄准它。上课时它在眼前,下课时它在眼前,走路时它在眼前,吃饭时它在眼前,醒着时它在眼前,睡着了它在眼前,做梦时还在眼前。如果你能够这样地瞄准它,你就能知道真相。”
我说:“可是,靶纸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我不能昼夜恒时都瞄准它。”
你说:“那就瞄准能够吸引你的。足够吸引你昼夜恒时念兹在兹的,都是靶纸。”
我在心里说,足够吸引我昼夜恒时念兹在兹的,就是您啊,指导。
在遇到您之前,世界上从未有任何事物,这样强烈地吸引过我。
我重复说:“昼夜恒时,念兹在兹?”
你点头,你着重强调说:“昼夜恒时,念兹在兹。”
我们互相看着。
你说:“看,是有局限的,见,则没有局限。”
你说:“用见。用见,来看。”
你说:“没有任何东西,是会消失的。若你觉得它消失了,就说明,你不在正确的见解上。”
那一天,我忽然有点明白了,所谓天眼,很可能不是二郎神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而是:正确的见解带来的视野的突破。
若能恒时正见,就会无所不见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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