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说:”此时此刻,我们不能解救医院里正在发生的那个痛苦,但我们完全能解救这里的。”
他说:“心心,你有强大的力量,能够改变这里很多生灵的命运,能够把它们解救出这样的恐怖和痛苦。”
他说:“去做你能做的,就能改变你不能改变的。”
我想起你在病房里浇灌盆栽时对我说的话。
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痛苦,我是那样感同身受,锥心刺痛。
我应该对发生在这里的,同样的痛苦,无动于衷,认为理所当然吗?
我们可以对待自己和别的生命持有双重标准,但是,大自然,应该始终就是同一标准吧。
如果我认为这里发生的痛苦是理所当然的,我也就一定要接受发生在医院里的那一个。
因为,它们是同样的。
(三)
接下来的一小时。我们在市场里买了四个大木桶。
我们买下了很多的乌龟、青蛙、泥鳅和鱼,分类放在木桶里。
“买这么多东西,你们是开饭店的吗?”摊主们如此问。
高雄说:“没错,我们接了一个很大的筵席。有几百桌呢。”
高雄不停地付钱,直到他所有的钱包里所有的钞票都用得干干净净。
我说:“刚刚你不该买那么贵的鞋,那么多钱可以再买多少条命啊。”
高雄说:“那鞋也是救命的。下次大卡车在后面追着你的时候,你就可以跑快一点,不会被压成肉饼,让你指导伤心。”
我叹了口气。
(四)
车子在河边停了下来。我们把一个个大桶从车的后箱里抬出來。我们把里面的所有生命都倒进了奔腾的河流。
我们看着它们在水中游动,消失在波浪间。
其中,有一些生灵获得自由后,并不马上就走。它们回过头来,游向我们,在我们脚前徘徊了一会儿,才掉转头,奔向新获得的生命。
我说:“这样做,我们就能援助到指导了吗?”
高雄说:“能。我相信。一定能。”
他说:“如果他此刻的痛苦,是因为过去夺取了太多的生命而发生,那么,现在因为他的缘故而令这么多生命得到重生,就必定能减轻他的痛苦。”
我看着高雄。他为什么知道前生的情况?你也对他说过,现在的痛苦是因为过去杀生太多造成的吗?
(五)
在你病危昏迷的8天里,每天放学后,高雄都带着我,往返于水产市场和河流之间,锲而不舍地重复着做这件事情。
如果我们渴望自己活着,渴望自己所爱的人活着,那么,所有的生命都是如此渴望的。如果我们扼杀其他生命同样的渴望,我们也就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渴望。
大自然不会用分裂对立的两个规则运转。它只会用同一种规则对待所有的生灵。
如果我们想要实现自己的渴望,就必须先支持其他生命同样的渴望。
没有任何生命愿意与它的挚爱分离。
“我们这样做,真的有用吗?真的救得了它们吗?”我说,“它们终久还是会死的。它们当中很多已经在捕捞运输的过程中受了重伤。”
高雄说:“是的。但它们不会那样地恐怖地死。它们可以有尊严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