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伦敦地铁国王十字街口站的站台,等着地铁的到来。
我飞来英国,是专程来参加高雄的葬礼的。
诚如高雄所预料的,他突如其来的死亡,断了很多问题的侦察线索,使得这些事情只能成为不了了之的悬案。
在经过一系列劳而无功的调查质询后,事情逐渐在一些幕后大人物的斡旋运作下平息了下来,演变成了单纯的商业债务问题。
高雄的商业帝国在股价跌到底、贷款到期、客户大量撤单、投资人纷纷撤资、骨干成员被捕或者避祸外出的多重打击下,走向了土崩瓦解,终于走了申请破产清算的道路。
但与此同时,他的家人也得以从官司得以脱身,能够不受打扰地来为他料理后事。
他的遗体在当地火化后,被苏带回了英国,安葬在我们共同的度假住宅附近的一个小墓地里。
高雄曾经受洗成为基督教徒。这是他为了和苏缔结婚姻而做出的宗教选择。
苏本来很想把他安葬在附近教堂的墓地,但是,因为他是自杀的,违反了宗教教义,所以遭到了教堂的婉拒。
苏坚持不想把他送回国大陆,和他的父母祖先们埋葬在一起。苏对国很陌生,完全是因为丈夫,才与国发生了关键。她不想在成为寡妇后,独自一人去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哀悼高雄。
从高雄转让给我度假屋一半产权的行为来判断,高雄自己,也并不想回去安息在祖先们的墓园里。他愿意顺从苏的安排。
苏筹备好前期的各种事情后,向亲朋好友们广泛发出了葬礼的通知。
(二)
站在这个站台,我产生出某种特殊的感觉。
一次我来这个街口,还是2005年。
那一年,伦敦的这个地铁站发生了一起震惊世界的恐怖袭击:伦敦地铁连环爆炸案。
4名受基地组织指使的恐怖分子袭击了伦敦的多个地铁站和一些公共场所,造成高峰时段的连环爆炸,死伤惨重,震惊全球。
诚如我之前写过的:在任何突如其来的死亡前夕,永别的时刻总是平淡无的。
恐怖袭击发生时,我正和几位同事在英国度假旅行,当时,我们正在从牛津前往伦敦的高速公路。
突然间,高速公路的所有电子显示屏都显示出这样的信息:“前往伦敦的所有出口已经全部关闭,请开车的人打开收音机听最新消息。”
然后,我们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伦敦市区发生连环恐怖爆炸的消息。
我第一反应是打开了关闭的手机。
我试图给正在伦敦的同事打一个电话,确认他们是否平安,我也想给在伦敦认识的朋友打一个电话,确认他们是否活着。但不论我切换了多少次络,全部都不能接通。
后来我才从报纸知道,当天包括沃达丰在内的所有移动通信络全部都断了。
因为世界各地的电话像海啸一样地涌向伦敦,它庞大而发达的通信络在那种浪峰冲击下全面瘫痪了。
在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人们注定失散,不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三)
那天,我晚7点才抵达伦敦,在入住酒店的大堂和楼道里,我们看到很多警察在走来走去。国王十字街口地铁站的爆炸点距离我们居住的地方只有500米而已。这是第一处发生爆炸的地方。
在大堂,我看到一面外墙的落地窗玻璃已经全部震碎了,拉了保护绳,几个工人正在那里赶工,紧张地更换玻璃。
坐电梯楼后,发现在我居住的套房对面,不知道住着一个什么要人。整夜都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保镖穿着灰色的西装守卫在他的门前。
每次我进出的时候,那个黑人保镖都用高度警惕的眼神盯住我看。正如我也用同样戒备的眼神盯住他看。
当我入住酒店的房间并安顿下来之后,我被重新接通的电话所淹没。
世界各地的朋友都打来电话。因为他们很多人知道我今天正好抵达伦敦,而且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在午10点抵达,那差不多正好是爆炸的时间,而他们也知道我订的酒店,在地铁站附近。
我在房间里看了一晚的电视,所有的节目都被大爆炸的最新情况冲击着。
许多人在讲述他们的亲人如何在早和家人告别去班,然后从此一去不回,变成横飞的碎片,或者音讯皆无。
我也接听和拨打了一晚的电话。
欲望让人们分散,而死亡令人们靠拢。
(四)
第二天,和我们约好见面,带我们去女王夏宫温莎堡参观的当地华人导游刘小姐没有来。
我在大堂等候了她2个小时,我们约好今天一起开车去温莎的。雇佣的车子早已到了,司机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她快到11点的时候才穿着一件博柏利的风衣匆匆地跑了进来。
她告诉我说,因为全城公共交通尚未恢复正常运营和交通管制的问题,她途不得不多次改变路线,最后的一段路她是跑着过来的。
她一边喘气,一边对我说了她家里昨天的情况。
昨天早,她正和儿子一起吃着早餐,并准备出发去开始一天的导游工作,突然之间,看到自己家的窗户玻璃像波浪一样地翻滚了起来,同时听到一声巨响!
有一两秒种,他们都不能听见任何声音。
第八百九十三章 英伦玫瑰 (上)(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