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顺和谢双成跟着你出去,但他们的马无法追上你的马。
你一个人远远地跑在前面,你把整个世界都甩在了身后。
你们跑出去差不多有200里,一直到达这片平坝最远的地方。
你在阿芙蓉也无法镇压住的头痛欲裂当中,伏在月光身上,在夜幕中飞驰。
“陈伯父,太夫人,我不愿意她做我的寡妇,也不愿意她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去,崔家亏欠她的已经太多了,我不能再让她跟着我一起沉下去。我希望死的时候,离开她远远的,让她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我祈祷让她今夜刻骨地恨我吧。她越是恨我,她就越能容易地活下去。只要她能活下去,我不需要她怀念我,也不需要她记得我们的过往。”
你在心里如是祈祷。
当吴顺和谢双成的战马吐着白沫,浑身热汗地终于追上你时,他们看到月光停在一片树林前。一轮皓月照在它的身上,让它看上去飘然欲仙。
你趴在月光的身上,头和胳膊都无力地垂着,没有声息,也没有知觉了。
就这样,那天晚上,你一直在奔跑,一直跑到自己失去对世界的感觉。
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20多年,你和吴顺,都已经尸骨无存很久了。
有太多的事,我们都知道得太晚了。
但是,和你的祈愿相反,那天晚上,我没有恨你。
我一直都在想你,我一直都在爱你。
我怎么可能对你真正恨得起来呢。
无论你对我怎样。
在我成为刘申妻子的第一天里,除了你身边的几个人,没人见到你。
你以在婚宴上伤酒为名,谢绝了一切道贺与拜见。
你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才能起来。
你把军医留给你的药,都用完了。
亲爱的你,你是故意要喝那么多的吧。否则,你会痛得当场倒在婚宴上的。
你靠了酒的支撑和喝醉的掩饰,才坚持到婚宴的尾声,才能在不被刘申觉察的情况下,提前退场。
你靠着喝醉的掩饰,为自己赢得了一整天抵御头部和心里的剧痛的宝贵时光。
婚后第三天早上,你醒来的时候,那种让人粉身碎骨的疼痛,终于停止了。
徐在田早上来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恢复冷静了。除了有点苍白和疲倦之外,徐在田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徐在田走后,你换了吉色的衣服。
你等着我回来履行回门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