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熙是一片空白!
韩医生告诉过阿姨,这类病人一旦恢复健康,生病时的大部分所作所为都不会残留在记忆里。“无”这个字,不关乎她的开始,不关乎她的结尾,只和她的现在有着无尽的关联。我真害怕她的存在会被时间一点一点的漂白,消逝。烧掉吧,看不见过去的事情,不再清楚的知道以往对将来的愿景,也许能赎回熙游荡在周围的魂魄?即使它们再不情愿被困在那个活着的肉体躯壳里,我也想抢救一次熙的生命,抢救一次熙的幸福。
像这样蹲在没有声响的黑暗里,人的视线范围一旦被迫缩短,就会担心背后出现不可预计的状况,这时候的他们很没有安全感。
火苗“噗”的一声从纸张间窜出来,火星一点点燃过,纸化成黑灰,顺着冷热气流相撞的锋面一路窜得老高。黑乎乎的铁锅衬得星火更亮了,流动的烟气被光映着像宇宙中的银晕,而我正站在银河系的外沿,冷眼旁观着,未燃完的火星飘在半空中如同挂在银晕里那些即将陨落的恒星。
看着高中的记忆一页一页的烧掉,心里感叹着那时候的幼稚和偏激,总爱用愤青的口吻控诉生活里的不如意。
继续烧,继续烧……突然,我察觉到自己脸上浮现出无力的笑容,这是在向超自然的神力屈膝吗?还是我正不自觉的扮演一个拥有超自然力的人物,以求精神上的自我安慰?这是要用伪装的强大来支撑弱小无力的肢体与心智?这是希望暗示自己足够强大,而变得真正强大起来?可这样的行为不正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更接近真实:这是迷信啊!这很可笑,这只是徒劳,可我却不想放弃,可我却非要试一试,哪怕知道自己所期望的结果根本不会实现。
“你在烧什么?”老妈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高中写的一些东西。”被老妈的声音惊了一下,本能的站直身体。
“烧了干嘛?”
“一些以前随便写的东西,没什么用了。去睡觉吧。”把剩下的最后两页纸扔进了铁锅里。
3:00,睡不着……
4:00,还是睡不着……
4:30,从床上翻起来,找到本《畅游美国》,小时候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一失眠就看英文,保准会被它催眠。
9:35,起床。老妈已出门买菜去了。看着手机屏幕上周婷婷的电话号码,我决定先和她见个面。
“Hallo!”
“你好,请问是周婷婷吗?”我语气很有礼貌,希望不被拒绝。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熙的朋友,哦,她叫我毛毛。”
“啊,知道知道。有什么事情吗?”电话那边响起快速翻动纸张的声音,大概正在查找什么资料“你看这样好吗,我现在有点忙,可以的话,中午一起吃饭,见面聊?”
“真是不好意思,那中午我到你办公的地方找你?”
“没问题,正好今天公司开年会,如果不介意,和我一块参加吧。中饭就在那里解决,可以吗?节约点时间和子弹。”
“外人可以参加吗?”
“当然可以,欢迎还来不及叻。”
“那,先谢谢你的邀请。我会早一点儿到你公司门外等你。”本想拒绝她的邀请,可转念一想,也许同她一道参加年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于是也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告诉老妈晚上要回自己租的房子就出门了。熙做事的地方在离CBD不远的工作区,为了能在中午下班后第一时间见到周婷婷,我决定去CBD转转。
站在世贸大厦下,仰头往天上看去。天气还真不错,冬天里少有的太阳毫不吝啬的露了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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