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县主身边的打手领了命,就要对着郁文涛动手,当事人这会却仍是靠在台阶上一副怡然不惧的样子,看也不看那手握棍棒围过来的壮汉,而是转头就瞅着立在侯府门前的御林军统领,扬声道:“周统领,您也瞧见了吧,我就说这侯府一言不合就要将人打杀了,偏你还不信!”
郁文涛转头又瞅了一眼已经围到近前的几个打手,这会郁忠也已闪身立在他前头了,郁文涛便又朝着那周统领喊了一声:“周统领您到底管不管了?您若是不管这事就早说啊,平白浪费郁某的时间,您这会往侯府门口一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御林军都成了侯府私兵了呢!”
那周统领一听这话,当即就气得脸上一沉,干脆就打算直接在一旁先看戏,等到这改不了嘴臭毛病的老东西被县主的人收拾一通,他再跳出来收拾残局,左右只要看着点不让这人被打死了便可。
一时间,场上众人各怀心思,围观的群众见着那御林军竟真就按兵不动,看样子是不算阻止县主对郁文涛主仆二人行凶了,一时间,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嘘声,显然也是因为方才郁文涛对着周统领说的那一番话起了作用,这会已经有不少人盯着那台阶之上的周统领直摇头,暗叹这侯府果真在京中一手遮天,竟连御林军也要沦为其爪牙了。
几名壮汉渐渐将郁文涛主仆两人围在中间,带头的那一个直接就朝手心吐了一口唾沫,这才掂了掂手中特制的短棍,便欲对着阻拦在前的郁忠当头打下去。
不少围观的人这会都已经掩面转头,不忍看到即将要发生的这一幕了,也是在这时,人群后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一人中气十足的喊了句:“大统领在此,何人敢动手?”
场上立马就有人心下一惊,反倒是郁文涛这会躺在地上松了口气。
可算是来了。
听得喊声,几名打手不由就已经将举起的手放下了,可这会却又听得不远处立着的平阳县主冷笑一声:“都愣着作甚?继续给我打!”
几名打手迟疑了片刻,便又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棍棒,咬着牙就要朝着郁忠身上打下去,可还没等那几根棍棒落下,便听得破空一声从人群后飞来一道铁链,还没教人瞧清楚,那铁链便一连卷落了五六根棍棒,并在发力收回的时候将几名打手瞬间扫落跌倒在地。
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又是一道破空声响起,那铁链便又被人控制着从众人头顶飞回了主人手中。
别人没瞧清楚,立在人群里边的平阳县主确实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那已贵为九门步军统领的好女婿是如何耍得一手好兵器,仅凭着一根铁锁链便轻松将她精心豢养的几名打手撂翻在地的。
一阵马蹄声自人群后方响起,当即便见得那一处的围观群众立马自发让出一条道来,随后便有一名剑眉星目的年轻人手执一条铁锁链,带着几个同样身着常服的汉子顺着通道走到了人群中间。
望着这领头的年轻人,方才还一脸悠闲自得立在侯府门前的周统领面色立马就是一变,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怎么还将这一茬给忘了?
这位大统领正好还算得上是那郁文涛的女婿,虽说姓郁的同平阳县主名义上的那一个女儿也并非郁文涛亲生,但京城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这个女儿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当年侯府爆出了那等丑事,这位统领夫人虽已出嫁,却仍是选择了站在姓郁的这边,反倒是同亲娘平阳县主决裂了。
更要命的是,这位大统领正好就是周统领的上级,两人虽同为统领,内里的弯弯绕绕却大不相同。
一个是九门步军大统领,虽和御林军一样直属于皇上,但这位大统领可是手握兵权管辖全京城的,而他这个御林军统领其实更多的只是专程负责皇城周边的治安,官职虽才比大统领低了一级,可这一级便已是天差地别的距离。
周统领心里一阵发苦,却也不得不赶忙下了台阶迎了上去,等走到那年轻人近前,还得挂上一副笑脸来,口中道了句:“下官参见大统领。”
楼怀玉连瞧都没正眼瞧面前的周统领,只在鼻腔内极其敷衍的发出了一个“嗯”字,权当就是对他的回应了,继而便又拖着那一根长长的铁锁链,径直绕过周统领,便往郁文涛躺着的那处去了。
而同样被他无视的平阳县主这会自然也是气得够呛,早晨特意起来化的妆面也都掩盖不住她这会的狰狞面目和老态了。
明明是她生出来的女儿,却渐渐的同她这个生母离了心,反倒是和那个窝囊废如同亲生父女一般,这会就连女婿也不将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平阳县主掐着身边侍女的手,银牙几乎被她咬得咯咯作响,眼看着楼怀玉径直走到那躺着的窝囊废身边嘘寒问暖的,她当即就把持不住了,冲着那边就喝了一声:“怎么,大统领莫不是年纪轻轻的眼神儿就不好使了?放着正儿八经的岳母大人不来拜见,反倒是对着个窝囊废嘘寒问暖的?”
围观的这会已经有人听了这话就是白眼一翻了。
京城上下谁人不知这平阳县主同侯府一起做下的丑事,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都知耻,鲜少在外露面,反倒是这位县主眼见着都已年过五十了,还是整日在外寻欢作乐,同她那兄长一同欺男霸女的,也怪不得连女儿女婿都不想认她这个母亲。
仔细查看了郁文涛周身一番,发现他确实无大碍,楼怀玉这才同躺着的郁文涛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起身,极不情愿的遥遥对着平阳县主拱手一礼。
“还不知岳母大人为何又在此公然纵容手下的恶奴行凶?”等直起身子,楼怀玉便又开口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眼见着县主又要发火,他却又是自嘲一笑,道:“差点忘了,岳母大人一向是想做便做的性子,谁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