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围上来的几名黑衣人手中皆握有火把,此时在这火光的映照下,再加上那领头人并未可以掩去面容,倒是让朱语梅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一时间,她心中多了些道不明的情绪,万般复杂,却也只是认命般的抬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异常僵硬的笑来,“你果然已经无事了,也罢,今日落在你手里,大约也算得上是报应了。”
她曾害得他两度进了大牢,后一次她虽失了手,但好在侯府到底还是没有放过他,眼下他洗清罪名后做的第一件事,果然就是来找自己清算。
郁乘风此时倒是异常平静,只借着火光,将朱语梅那张陌生僵硬的脸端详了片刻,便也不同她废话,“落在我手上,若你肯说实话,倒还能有一条活路。”
心知郁乘风果然是为她手上同侯府来往的证据而来,朱语梅也丝毫不意外,只又不死心的问了他一句:“这些日子,每当我照镜子时,就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这张脸来,你们的人是怎么认出来的?”
然而郁乘风却并不愿再同她多说,只是漠然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几名黑衣人便迅速翻身下马,上前将朱语梅和刘四两人绑了个严实。
待到那两个黑衣人上前后,朱语梅这才眼尖的瞧见了他们腰间佩刀上的暗纹,虽只是一瞥之间,天色昏暗也看得不甚清楚,然她到底是在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而后便状若疯狂的放声大笑道:“原来如此!侯府输给你们,果然输的不冤,谁又能想得到,就连——”
一声闷响过后,她便被一名黑衣人击在后颈处,再也没了动静,那刘四原本还默不作声的由着人将他也绑上了绳子,见状正欲反扑,便也被另一名黑衣人打晕在地。
望着躺在一起的两名男女,郁乘风也只是瞧了一眼后便不再看,而是又向着身边的侍从道:“你去同那马车夫交涉,只管说是府上的两名逃奴卷了主家的钱,现如今又被咱们擒了回去。”
侍从立马应声,调转马头便向着不远处那仍停留在官道上的马车夫而去。
那马车夫得了银子,统共也没跑出去几十里路,又听着是大户人家的侍卫来捉那逃奴,自然也懂得将一张嘴闭紧了,不敢再问,拿了钱便喜滋滋的又赶着车回去了。
待到一行人离开后,此间发生的事便如同风过无痕般,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而此时,四皇子府上,周旭也已经得到了暗卫传回来的密报,当即便笑道:“兴安候这老狐狸,着实打得一手好算盘,若不是今日那两人沉不住气进城来了,任谁都想不到,侯府竟会将那个孩子送到长公主名下的庄子上。”
他此时眉眼间皆是快意,带着少年人锋芒锐利,也有属于上位者的沉稳威严。
便在此时,屋内骤然又响起了一名女子的声音,“如此一来,想来不日殿下便可以坐下来,好好欣赏一出恶犬互相攀咬的戏码了。”
望着从屋内出来的那娇柔女子拨开珠帘走了出来,周旭倒也丝毫没有回避她的意思,而是直接就将手中的密保递到她手上,话语间皆是快意:“鸢儿,你且看着吧,明日堂审,便是侯府彻底倒台的第一步。”
那被他唤作鸢儿的女子接过了那封密报,也只是面色淡淡的扫了一眼,而后便转身将其投入到香炉中焚尽,这才又缓缓走到周旭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胸前,闷声闷气的道:“多谢殿下,为我这般筹谋。”
闻言,周旭也只是长臂一揽,回抱住她,语气也温柔了几分:“还同我这般客气?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你,同样也是为了我自己。”
良久,鸢儿才又闷声应了一句,“嗯,鸢儿会一直陪着殿下。”
周旭不再言语,却只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了些,一只手还抚上了她脑后长发,两人便就如此依靠着,也不曾有人过来打扰。
此时,京郊的一处庄子里,庄户们这会也都已睡下了,近来白日里多不得闲,于是一到夜里歇下了,人便也几乎是立马就能睡着。
刘四家隔壁的屋子里此时便传来了阵阵鼾声,月光映照下,几道黑影陡然从窗前掠过,一名黑影伏在门前,将一支竹管从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中探了进去,往屋里吹了一口气,略等了一阵子,而后便听得一声极轻的响动,那一户人家的大门便被悄然打开了。
又过了片刻,那进了屋的黑影又迅速出了门,臂弯中却多了一名昏睡的婴儿。
门前的两个黑影无声的对视一眼,而后另一人便接过了那名婴儿,以一块轻薄的黑纱布将婴儿和襁褓包裹住,一提身便掠上了房顶,不过几息之间便钻进这一片浓重的夜色中去了,再也看不见人影。
而那留在后头的黑衣人却是又折返回了那一扇庄户家的木门前,轻手轻脚的将门又关上,而后拉动了方才附在里头门闩上的一根银丝,只听的一声极轻的啪嗒声,那门闩便又从里面落下了。
将银丝取出,那黑衣人便不再停留,眨眼的工夫,也是起身掠上了房顶,直向着方才那抱着婴儿离去的黑影那边过去了。
庄子里此时仍是一片静谧,方才那一扇木门也跟平常一般,并无不同,屋内的人这会也依旧睡得正沉。
只是等到第二日,庄子上的人才刚起来,便听得庄子里有人家昨夜丢了个孩子。
偏偏那孩子还是刘四家的,人家两口子昨儿下午便去了京城看病,直到这会也还没回来,却不想,刘四家的托付给隔壁婶子照料的那个孩子,竟也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
一时间,庄子上乱作一团,好些家里有幼儿的也都担惊受怕的,就连下地干活都有些魂不守舍了,也只有等到要吃饭时回了家中,看见家里的婆娘和孩子都还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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